杨永朝见到琬宁,眼里漾过一抹惊艳,顿时快步走上前,作揖笑道,“薛大娘子安好,宁妹妹安。”
琬宁福了福,“杨家哥哥同安。”
言罢,她便扶着薛氏朝前走,目光百无聊赖的落在漫山上,想着看能不能遇到熟人什么的。
一打照面,琬宁便不喜欢这个杨永朝。
他目的性太强,任谁都能看出来,对父亲母亲的过于殷勤,让她很反感。
一行人顺着山下的石阶往上走,苍劲古朴的石板有些年头,台阶不高,很是平缓,但是缝隙处夹在苔藓,赶着昨夜下了场暴雨,有些滑。
杨永朝贴心提醒道,“夫人和宁妹妹小心台阶,这苔藓可有些年头,遇上雨水,最是难防。”
四个人一口气登到了半山腰,方才喘口气。
琬宁抬头便被震撼到,入目处皆是赤红一片,枫林如聚,红叶似血,接天连日,绵延不绝。
微风拂过,枫叶簌簌飘落,宛若被遗忘的仙境美景。
琬宁不禁莞尔,这样的壮阔的景色映衬下,人渺小了许多,仿佛可以忘记烦恼,心神也放松了些。
她肆意欣赏着美景,不妨便撞上隔壁一行人的视线。
其中一个墨色的人影也朝她这边看,总是挑着的眉,高挺的鼻,狭长的黑眸看不出情绪,定定看着她。
琬宁微讶,沈辞也来了?她开心的冲他露出个微笑,想过去打招呼,可那边都是男子,怕名声不好,便作罢。
只是看见沈辞也在后,琬宁的心思就不在景色上了,总是时不时的偷偷朝那边望一眼。
看见沈辞也朝她看时,又急忙转过身去,澄澈的眼波微微一漾,手无意识的勾在一起,纤白的小脸粉扑扑的。
小女儿家的心思忽闪忽闪的,就快要藏不住。
这一幕落在沈辞眼里,别有一番风情。他的宁宁害羞起来,还真是楚楚动人的紧。
这厢,杨永朝陪林相对着枫林咏着诗词,不亦乐乎。遣词排句的同时,他约摸着时机也差不多了,该进行下一步了。
杨永朝约琬宁一家三口来香山赏枫前,约了自己几个朋友来假扮山贼偷袭,最后自己以一敌百,成功将琬宁一家救下,即凸显了英雄气概,又能在琬宁面前获得足足的满足感。
到时候林相爷见自己不仅有才华,还有胆识和功夫,说不定一高兴就把女儿许配给自己了。
杨永朝很喜欢琬宁,那日在采蝶轩挑衣服初次见到她时,就一见倾心。
抛去美丽的容貌,不俗的家世就足够他少拼搏十年了。有当朝左相当岳父,谁不得高看他一眼。
杨永朝想想就兴奋,他开始怂恿着林相往林子更深处走,说那里枫叶更红火,景色更别致。
渐渐地,刚开始还能看见的三两人影也都没了。
杨永朝带着琬宁三口人来到了密林深处。
枫林挺拔俊秀,遮天蔽日,阳光都黯淡了不少。
疾风骤起,琬宁被眯了眼睛。这里让她很不舒服,她拉着薛氏,劝道,“母亲,这里太深了,也见不到人影,咱们回去吧。毕竟香山是个对外开放的地方,什么人都能来。”
薛氏觉得这里风极大,担心琬宁风寒未好利索,再受凉,也点头应允了。
这可把杨永朝急坏了,他脑子飞快运转,想着用什么样的办法能劝住他们。
正想着,一阵狂风刮过,惊得树叶哗哗作响,琬宁更害怕了,拉着薛氏便欲往回走时,眼眸陡然睁大。
林子中不知何时围上来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持着刀剑,寒气逼人。
丫鬟们吓得哭天抹泪。林相急呼家丁保护薛氏和琬宁,整体往后挪。
琬宁开始就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眼下,她终于明白了,她盯着杨永朝的背影,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个人一直怂恿着他们往林子深处走,难不成一伙的?
杨永朝暗自窃喜,轮到他展示的机会到了。
他从容淡定,安慰着琬宁,“你和相爷还有薛夫人先走,这里留我来应付。”
林相脸色严肃,“不可,你一介文人,留下便是送死。我们一起跑,大声呼救,说不定可吸引人来相救。”
杨永朝神色凝重,双手抱拳,“恩师放心,学生必护得你们平安。”
言罢,他随手抄过一旁家丁手里的刀,视死如归的朝黑衣人走去,喊道,“大胆狂徒,受死!”
边说着,他边挤咕眼睛,冲着黑衣人使眼色,示意他们配合自己。
黑衣人手起刀落,抬刃间,血溅三丈,杨永朝的右臂险些被砍断。
锥心刺骨的疼霎时传来,杨永朝惨叫连连,不可置信的倒下,看着眼前黑衣人在他身上踩踏而过,随后朝琬宁一行人冲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跑。”林相见势头不对,火速拽着薛氏琬宁,朝前跑去。
琬宁身量纤细,步伐轻捷,跑得快。因着身后有家丁们磕磕绊绊的阻拦,她很快跑出黑衣人的视线。
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回头看,风声在耳边刮过,似要将她震聋。
琬宁拼命地跑,冷不妨撞上一堵人墙。
琬宁低着头,瞥见衣服的颜色是沈辞素日爱穿的墨色,心下一喜,可抬首后却瞪大了眼珠,身子朝后退了几步,似是惊恐,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