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白念迟有点被他的真身震慑到了。她瞪大着双眸，讶异不已。

活……活着的真龙？

封尉见她迟迟不动，催促了一声：“白念迟。”

她猛然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攀着他的前爪与坚硬的龙鳞，慢慢地爬到了他的背上。

封尉被她的呆头呆脑弄得有些没有耐心：“到龙角这。”

这不就骑到他头上去了吗？白念迟心想。

“……可、可以吗？”

“快点。”

白念迟心下一横，既然他本尊都不介意，那她不骑白不骑，全天下还有谁能像她一样骑到龙君头上？她又艰难地爬到了龙角那，两手抱住了一边龙角，后觉不妥，干脆把两只腿也缠了上去。

“好了。”

龙身翻滚着在海中驰骋的感觉，迅猛又惊险，至少白念迟很害怕忽然有什么鱼啊虾的砸她脸上。她回头看了眼快速远去的龙宫与他修长的龙身，抱紧了手里的龙角。

越出海面的一刹那，白念迟被外界的阳光刺得闭了闭眼。待到她逐渐适应后，一猫一龙已距离水面很远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边是绵密的白色云朵，这种瞬息千里的腾云驾雾之感，轻而易举地就挑起了白念迟的那股子好奇劲。

她开始试探性地伸手去划拉周身的云雾，或是探出个脑袋，眯着眼睛想要看云层下边的景象。有一次她胆子大了些，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还什么也没看清，就遭到了封尉的痛斥。

“坐好。”

白念迟自知理亏，蔫蔫地收回了到处乱瞟的视线，刚才的兴奋劲被这句话浇灭了大半。

百无聊赖之际，她开始观察起封尉的龙角。

浅色的龙角之上遍布着细密的绒毛，软软的，摸着很是顺手。她两手自上而下的摸着，眼神在两边龙角间来回切换，终是发现了两边的不同。

左边的龙角要比右边的颜色更浅一些，像是在后头重新长出来的。

“为什么两边龙角颜色不一样？”白念迟轻轻拍了拍下方的龙首。

而封尉似乎对她在龙角上的小动作很是不耐，沉声道：“别乱摸。”

不让看，也不让摸，她靠数数打发时间吗？白念迟赌气道：“不摸就不摸……”

当然，白某人最后还是数起了数，并在数到三百三十八的时候，开始昏昏欲睡。

她的烧虽然退了，算得上是病愈，但休息得不够透彻，醒得久了自然就有些虚软疲惫。她在龙角上强打着精神，因为一旦睡着，就很容易手脚脱力，从这里摔下去。

白念迟索性唱起了歌，是那首封尉唱过的摇篮曲。虽然因精神不振，嗓音沙哑，这摇篮曲听着有些许像追魂曲，但封尉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她，静静听着。

白念迟迷糊中想：他真是个好人，这都能忍得下去。

寻鹤川与东海相隔万水千山，就算是封尉这样化身龙形，也要在天上飞个小半日。所以鹤泽与封尉交情再深，二人也不会时常聚在一起。

太阳落山之前，二人抵达寻鹤川。

此时的白念迟光想着找地方睡觉，木木的有些精神恍惚。

修法大会聚集的仙神大多是上仙以上级别的人物，像流光这等地仙，是没资格参与的。赴会的上仙神尊们基本会带着眷侣前来，倒不是攀比什么，只是把大会当作是无聊的神仙生活的一种交际场合，毕竟没人不愿意多交几个神仙朋友。

鹤泽的寻鹤川很大，相对的，他的神居也很大，容纳八方奔赴而来的众仙人绰绰有余。进入神居之前，需要去专人处留个神号。

不远处支着一个小铺，正是留名之所。

“在这等我。”封尉留下一句，便转身去了那处。

白念迟就背着她的小包袱，穿着一身素白衣裳，顶着张略显苍白脸，毫无特色地立在一边。

迎面走来几位迎宾的小仙娥，见她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不免有些困惑。

“那是只妖吧……”

“我看着是，她身上一股卑劣的妖气，决计是个修行不过五百年的小妖。”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白念迟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听见人家这样说，也懒于去争辩什么，毕竟她们说的没错。无论是神仙还是人，他们对妖的敌意，是亘古不变的。

本来白念迟心里想着的是她们不主动赶她，她就假装没听见，安安分分地等封尉回来就是，没想到她们一个两个地全都走上前来，面色不善。

“你是何人？我们寻鹤川不欢迎你这种妖族败类，还不速速离去！”

白念迟叹了口气：“我是来参加修法大会的，不是闲杂人等。”

“上仙品阶以上的仙人们才可参加修法大会，你一介妖类，有何能耐？”

“我不是仙人。”虽然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恶语相向，但听到这种话从一个漂亮的小仙娥嘴里说出来，她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白念迟想了想，抬头挺胸道：“我是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