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川在B市上大学。 一是因为B市的学校在国内数一数二,二个是距离上较近,两个城市只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胡黛收到蒋远川的信息,独自一人跑到车站接他。周日的下午,大雨滂沱,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雾蒙蒙水汽中,看不真切。 蒋远川站在出站口等胡黛,远远的看过去,鹤立鸡群。 在匆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气定神闲,异常出众,光彩夺目。 “阿呆,这边。”蒋远川招手唤胡黛,打断她的思路。 胡黛撑着伞向蒋远川小跑过去,春雨绵绵,很少有像这种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的时候。雨势总是不会小,身前身后都被飘湿了一大片,九分裤湿到了小腿肚,冷的胡黛打了个冷颤,牙根都在发抖。 到了蒋远川跟前,胡黛就像那雨珠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外数落抱怨,“你自个儿打个车回家不就行了,大少爷架子非让我来接你,我可是高三生哎。” 蒋远川也不恼,凭借身高优势揉了揉胡黛的发顶,揉够了才放手。 “高三生你就光辉伟大了啊?别忘了我小时候为你可是打了多少架。” 一听这,胡黛不乐意了,腹诽,“你怎么不说你欺负我多少回呢。” 蒋远川拦了辆车跟胡黛直接回了家,吴婶看自己家儿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添堵,狠狠地把蒋远川骂了一顿,“你这个混小子,缺心眼呢吧你,黛黛正是高三要命的时候,你回家来不帮她也就算了还折腾她,你自个儿打个车就回来的事,非劳腾黛黛去接你干什么呀你!” 金妈妈把胡黛赶浴室里去冲热水澡,一边熬姜汤一边劝,“你别埋怨小川,黛黛整天闷在房间里,也就小川能给她喊出去,全当放松心情了。” 蒋远川摸摸鼻子,转身回了自己家洗澡去了。 洗完澡,蒋远川和胡黛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捧着个白瓷碗,里面是满满一碗的红糖姜茶水。胡黛从小就不爱吃葱姜蒜,一碰就感觉自己要中-毒,金妈妈跟吴婶坐在客厅聊天,胡黛忍了又忍实在难以下咽,求救的看向蒋远川。 从小一块长到大,蒋远川知道胡黛是个什么尿性,软声道:“你再喝几口,剩下的我喝。” 听此,胡黛也没什么好拒绝了,便像喝毒-药似得捏着鼻子灌了两大口,然后把碗递给蒋远川示意他喝光。 在金妈妈发现之前,蒋远川三下五除二的把胡黛没喝完的喝光光了。 蒋远川在家里待了三天,期间领着胡黛去看了场电影,吃了顿火锅,去了趟乡下呼吸新鲜空气。临走的时候,蒋远川对胡黛说:“别有压力,哪怕复读,多久我都等你。” 转身那一刻,胡黛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 蒋远川在十八岁生日时,向胡黛要了一个愿望。 他说:“阿呆,我想大学我们也可以在一个学校,哪怕是一个城市。那样,我还可以陪着你。” 胡黛不知道蒋远川这一番话的意思,但她是畏惧分离的。 ~~ 艺考的时间到来很快。蒋远川跟胡黛约好艺考时他陪着她,两家父母也都同意,不仅因为蒋远川在B市上学可以更好的照顾胡黛,还因为胡家父母怕无形中给女儿压力,让女儿发挥失常。 凭借大大小小的钢琴比赛积累下来的经验,胡黛心里倒还算安稳,反观蒋远川,一件事一天确认八百回,准考证啊礼服啊谱子啊什么的都要隔半小时检查一次,生怕哪方面出了错。 胡黛报考的作曲专业,分数线出来时成绩很理想,一家人连带着亲戚朋友和左邻右舍都喜笑颜开,深觉胡黛未来可期。 这种场面就像什么呢,没有见惯的场面。 如果是蒋远川,大家就都会认为那是应该的,因为他本来就优秀,再怎么优秀都是应该的。 而胡黛就不一样了。 心事了下一桩,胡黛就全面把精力铺在文化课上。 因为胡黛的艺考优秀成绩,学校在誓师大会上特意给胡黛开了一场钢琴独奏会,以示表扬,和激励士气。 周粥高二时选择了拿手的文科,成绩上个一本稳稳妥妥的,听说胡黛艺考考了好成绩,特意穿过文综楼的花园跑到理综楼恭贺胡黛。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白天黑夜,不知疲惫。 高考是每个学生都应该经历的人生重要时刻。 成王败寇,在此一时。 浴血奋战,涅槃重生。 十八岁,给自己一个不悔的人生。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胡黛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屋子里没有开灯,电脑上的蓝光照在胡黛清秀的脸庞上,胡黛按顺序先看了文科生的成绩,鼠标缓缓往下滑,全市学生的成绩排名挤在一起,榜上有名的都是风云人物。 终于,找到了周粥的成绩,五百三十七分,可以报她理想的学校了。 胡黛心里替她松了一口气。 换到理科成绩排名表,胡黛越往下滑,心越往下落。 文理科状元的成绩在第一名高高挂着,就像去年的蒋远川一样,那么的不可企及。 胡黛找到自己的名字,五百十九分的成绩跟预想中相差不大,证明水平发挥正常,总算达到了报考院校的成绩要求。 这时,才敢彻底放下心中的担忧。 先是跟金妈妈和胡爸爸说了成绩,他们高兴之余又打了电话告诉期待着的亲戚们。胡黛回了自己房间,跟周粥通话,彼此分享了喜悦,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对长大一词充满了未知。 最后的最后,胡黛才通知蒋远川。 她说:“蒋远川,你不用等我太久,我马上就能去找你了。” “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城市上学了,周粥也决定了报哪所学校,我们都能在一个城市……” 胡黛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电话那边的蒋远川体会着她的喜悦,做一位合格的聆听者。 一直到将至凌晨,胡黛才感叹完。 电话那边静谧而又安宁,只听蒋远川说:“阿呆,树下蚊子真的好多。” 胡黛穿着睡衣,电话来不及挂,圾拉着一双泡沫凉拖鞋噔噔噔的往外跑。 打开门,枝繁茂密的榕树下,果然站着个喂蚊子的傻子。 她说:“蒋远川你个傻子,你怎么回来的。” 他说:“阿呆,我是第一个当面祝福你的人。” ~~ 大学开学一个月,军训结束就是十一假期。胡黛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没有在父母的陪伴下,待在一个城市。 B市每天都有无数的外地人过来游玩,恰逢国庆小长假,各个旅游景点用人山人海一词来形容,真的是再贴切不过。 蒋远川跟胡黛约好十一一起去玩,主要是带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胡黛去领略祖国大好河山。于是两人就跟家里的人说好了国庆不准备回家的打算。 金妈妈是很乐意胡黛跟蒋远川多相处的,两家是十多年的老邻居,人品、家庭条件各方面的也都知根知底,蒋远川这孩子她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翩翩少年郎,再符合不过她对未来女婿的要求了。 而胡黛呢,吴婶也是分外满意。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拿闺女疼的,不仅老实本分还规规矩矩。 虽然两家父母都有这方面的意愿,决定权却还是在两个孩子身上。 蒋远川的导师,利用假期时间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经济案子去谈,所以国庆的前几天就被占用,没法陪胡黛。正好同一个宿舍里还有两个姑娘因为家离B市较远,就没有回家。于是三个姑娘们相约着一起转了转离学校较近的景区,吃了吃胡同巷子里的特色美食。 国庆后几天的时间,蒋远川终于有空闲时间,胡黛玩的却也差不多了,没有多少太大的兴趣了。 蒋远川心里有些愧疚,宿舍里一哥们是邻市的,介绍说他们那里挺好玩,路程也不远,征求了胡黛她们的意见后,几人便相约一起出发了。 在车上的大家除了胡黛和蒋远川,各自带的朋友都是第一次见面。蒋远川带来的男生叫常北,很活泼,在妹子们的面前表现得特别吸引人,一点没有理工男的呆板。 相反,胡黛宿舍里的那两个姑娘就显得很拘谨了。 为了缓和气氛,常北拉着胡黛聊天,“黛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不可以。” 胡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蒋远川抢先道。 常北脸上瞬间凝结了些尴尬,很快收了起来,调侃道:“为什么不可以,你的专属啊?” 气氛微妙了几秒,胡黛往身旁的蒋远川大腿上拧了一把,解释道:“你还是叫我全名吧,从小到大大家都这样叫我,我也比较习惯。” “哎,好咧!” 常北很健谈,讲几个笑话,说一些趣事,就把女孩们逗得乐不可支。 到了站点,火车经停靠站,蒋远川拉着胡黛故意慢悠悠走在最后面,威胁胡黛道:“你以后不准再跟常北说话,也不准笑的那么开心。” 闻言,胡黛挠了下蒋远川的手掌心,从他手中挣脱,假装不满又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问:“为什么啊,你是我什么人?我觉得人家挺有意思的,能跟他聊的话题挺多的。” 说完,胡黛心里怦怦跳,怕被蒋远川发觉她的不对劲,也没顾得上看他是什么反应,就直接扔下蒋远川追上了前面几人的步伐,怄的蒋远川差点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