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过因为赌气在龙儿面前放话要砍了郭芙一条手臂,但此刻出了古墓已经冷静了几分,回想起方才,竟也生出几分心虚。但事已至此,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哪儿还有反悔的余地?当下想着那郭芙的确也是过分,以前没跟她计较,是因为自己大人大量,将她的手臂留了那么多年,现下若砍了去,量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趁着还有几分余怒,便立刻连夜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往襄阳城赶去了。 待杨过抵达襄阳城,自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了,只知道中途换了几匹快马,便一刻也没停下,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去断那郭芙一只手臂,好快点给龙儿还有自己一个交代。 只是,当他在郭府门口遇到一身素缟,脸色惨白的芙妹时,手中的玄铁却怎么也举不起来了。当他看到她绝美容颜下掩不住的憔来悴,看到她冲他勉强的那一笑,凄美悲凉,此刻的芙妹宛如蔫软的玫瑰花儿,再无半点往日明媚娇艳,心中一动,突然间涌上一股莫名的怜惜之情,又见其言语轻柔无力,不似往日娇纵,心下便是一大恸,顿生恻隐之心,心想我与芙妹情若兄妹,她又这般诚心待我,我怎能乘人之危?又念着芙妹刚刚丧夫,就这般卸了她手臂,委实不厚道。想着刚刚气势汹汹的来算账,顿时一阵心虚,竟不敢与之直视,只有侧身面对。 “杨大哥,爹爹妈妈在家,你随我来。”郭芙见杨过风尘仆仆而来,定是有要事与爹妈商议,又见其神色特异,自觉无心应对,便又开口道。又见杨过仍旧不答话,便道是他默允了,转身便走。 “芙妹。”杨过一阵晃神,见郭芙转身离开,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郭芙一愣,侧目看了看杨过。杨过自知有些失礼,脸微微一红,抿了抿唇,眼神落在那身素缟上,“芙妹,这,这是……”郭芙知道他是想追问耶律齐之事,但此时自身已是心力交瘁,况且此处也不宜多言,见杨过追问,便垂目回道:“爹爹见你一定很高兴。”说完便挣脱了手臂,徐徐的向里走去。杨过看到郭芙凄美婀娜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 郭靖见到杨过,激动之情自是溢于言表,杨过见郭伯伯似乎又苍老了很多,一时也倍感愧疚与自责。几番寒暄过后,杨过惦着耶律齐一事,斟酌了下便起身道:“郭伯伯郭伯母,耶律兄为国为民,以身殉职,实在令过儿好生钦佩。” 郭靖听闻,脸色白了白,瞥了眼坐在一旁的黄蓉,黄蓉也是一愣,对上郭靖的眼神,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郭靖叹了口气,点点头,黄蓉微微皱眉,心下又思虑了一番。“过儿,齐儿他……”见郭靖开口,黄蓉便知其不愿隐瞒杨过,抢先说道:“过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便起身朝杨过走去。杨过先是一愣,又见郭伯伯郭伯母神色有异,听郭伯母此话,想必另有隐情。黄蓉轻叹了口气,微笑着杨过道:“过儿,这事……我和你郭伯伯也不想瞒你,只是兹事体大……”说着瞧了杨过一眼。杨过愣了一下,立马端正神色,“过儿明白。”只听郭伯母深深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耶律齐……回蒙了。” 杨过先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耶律齐本就是蒙古人,如今蒙哥已死,忽必烈掌权,此方回蒙,便知意味着什么,只是心下想着,这归蒙与这丧礼之间的玄机。 此时郭靖也起身走了过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颇感无奈的说道:“齐儿本就是蒙古人,此方所为本也算无可厚非,只是……”杨过听郭伯伯仍习惯以“齐儿”称呼耶律齐,想来这十多年的情分哪是说了就了的,当下便道:“所以郭伯伯郭伯母是想让耶律兄诈死,以保全他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