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孙明达跟一些同学聊了聊,他们说内推的成功几率会更大。
既然转岗不成,那就继续做土建工程师,不过得换个平台。孙明达想到了魏俊。
魏俊是一等地产的土建工程师,虽然与孙明达的职位名称相同,但是工作内容与地位却相差悬殊。
魏俊是刚毕业时下放到一等建筑的项目部体验生活的,当时分在了孙明达的手下,两人聊得还算投机。
之所以想到魏俊,是因为一些已经从一等建筑辞职的人兜兜转转,后来都去了一等地产。所以孙明达想着让魏俊帮忙内推一下。
魏俊对此事很上心,也很给力。他把简历交给部门经理,同时说了一番好话。部门经理又找到项目经理聊了聊,两人觉得可以安排次面试。
孙明达也没给魏俊丢面子,面试很顺利,几个项目上的领导都很满意。
几天后孙明达就收到了一等地产的offer。
但是麻烦却接踵而至。
一切缘于手续办理的问题。因为一等建筑和一等地产归根结底是一家公司,所以不用先办理离职手续,然后再办理入职手续,可以直接走内部调转的程序。
内部调转是一套很长的OA(offiatic 办公自动化)流程,第一个需要签字的人就是孙明达所在项目的项目经理。
但是项目经理觉得孙明达才来没多久就想着辞职,这明显是在打他脸。在一通冠冕堂皇地挽留语结束后,他生气地问孙明达:“你拿我这当过渡呢?”
“没有。”
“没有啥啊,我这庙小,容不下你,配不上你呗。”
“经理,我没这么想。”
“还没这么想,你那工作都干完了?”
“这工程上的工作,干完了不得两三年啊。”
“行……行,那我抽空给你批一下。”
这一“抽空”便抽了一个星期,OA还没批。孙明达多次找到项目经理。
但人家要么说自己忙,要么就呵斥孙明达。总之,能拖就拖。
明摆着是在搞自己,孙明达很生气。于是他又联系了一下一等地产的HR,问她可不可以先在一等建筑办理辞职,然后直接去一等地产入职。
得到的答复是,可以。
孙明达很后悔,不如最开始就这么干了。
于是他又写了辞职申请书,然后找到了项目经理。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人家想搞你一个刚工作没几年又毫无背景的学生,办法多得是。
项目经理找到了区域总,添油加醋,细数孙明达恶劣的工作态度。
由于之前多次被追问转岗去合约部的事情,区域总对孙明达印象本就不太好,经项目经理这么一说,变得有些讨厌孙明达了。
于是叫来孙明达,区域总先是态度和蔼地询问他想离开一等建筑而去一等地产的原因。这不是废话吗?人往高处走呗。
孙明达只好冠冕堂皇地说了些什么“一等建筑也很好,但是自己想换个平台多学习学习”之类的话。
之后区域总话锋一转,他说自己听说孙明达在工地上表现很差,态度恶劣,不认真工作,喜欢敷衍,跟同事关系也不好。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项目经理也在旁边捧哏一样地附和着。
作为唯一的观众,孙明达的心态早就崩了。来到这个项目上,本来就是被“迫害”过来的,可是自己从未有过恶劣的态度,该义务加班还义务加班,资料工作等都认认真真,这明摆着是在诬陷自己。
就算是诬陷,诋毁,说白了,就是明着搞你!那你又能怎么样啊?我们就是在搞你,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孙明达早就知道自己无法与他们抗衡,所以选择不断地避让。但避让也架不住他们找茬,哎,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孙明达找工作,离开这里。他可谓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一等地产的offer,没成想却卡在了项目经理那。
内部调转不成,那辞职行吧,谁知辞职也不顺畅。项目经理之前没解气,这次居然找来个帮手一起骂。反正也是辞职了,以后说不定还得管着你们呢!
孙明达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用力地一锤桌子,大喊道:“我都说了!我都说了!我特么没敷衍,哪天打混凝土我不是呆在最后,我特么认认真真地工作,换来的却是你们的诋毁!c!之前还说调去合约部,现在又特么回到工程部了,还不如之前的项目呢!别说了,那是我辞职申请书,辞职流程我已经在OA上发起了!”说完后,孙明达有种大病初愈的畅快感。
区域经理面不改色,微笑着对孙明达说:“小伙子,年轻气盛啊!没听说过‘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吗?本来我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现在一看,也不用了解了,通过你刚才的表现我就知道那些事儿都是真的了……”
“爱真不真!”孙明达说。
“行,有骨气。实话跟你说吧,一等地产你也别想去了。”
孙明达木讷住了,虽不知区域总的话外之意,但既然已经如此了,那就再牛*一把吧!孙明达指着区域总和项目经理说:“你们牛*,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老子不干了,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回身用力一拉门把手,发出了“咣”的一声,那声音堪比天籁之音,是孙明达工作以来听到的最优美最酣畅的声音。
隔天孙明达就租了个房子,搬出了板房宿舍。项目经理也心满意足地批了孙明达的离职手续。
孙明达也正如区域总所说的,去不了一等地产了。
因为既在一等建筑上班,又在一等地产挂着职位的人,不止小孔一个。孙明达本来要去的那个项目的项目经理,为了不得罪区域总,也只好放弃了孙明达。毕竟像他这样的名校毕业生,市场上有的是。
雪上加霜的是,孙明达不仅丢掉了工作,还失去了恋人,应该说是,可能的恋人。
据同事透露,每天下班时项目部门口总会停着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空间很大,据说两个人抱着可以在里面打个滚儿。司机是个本地人,二十几岁,长得像种马一般。
而“种马”每天来接的人,正是苏佳佳。
c**的凯迪拉克!
失眠又失恋的夜晚,孙明达为自己的未来做着规划。不想那么长远,先找个工作再说。
干什么工作呢?干脆改行算了!卖房子,试过了,没成。卖车,不太懂,只知道车标对应的名称。
那干什么呢?反正不特么搞工程了!哎!刚毕业时改行就好了。
那时跟着林晓亮一起改行多好啊!
哎……现在改行,晚了,晚了!
孙明达想想自己从毕业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他只觉得自己好可怜,就如一只瘸了腿的流浪狗,谁都可以欺负,谁都可以唾弃,就是没人愿意把它抱回家。
孙明达看到了一个鞋盒,那里面的是一双AJ,他一直没舍得穿,只是偶尔拿出来试一试,在屋里面踩一踩,跳一跳,然后再收回鞋盒里。孙明达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这双鞋子的价格,他还不知道。
出租屋内只有孙明达自己,但是他仍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因为只有在被子里,他才可以坚强地、肆无忌惮地、痛彻心扉地、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