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安当日回了将军府后,明明自己在院子里铺洒了那么多冰块,却还是觉得有些燥热,顾行止笑着问她的那句话不停地在脑中回响。 “一日不见你就想我了?” 明明是玩笑的话语,却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林长安,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顾西北身上栽的跟头还不够吗,竟然会对只是个合作关系的人心动。 眼前,只有彻底地斩草除根,她才能放下,林长安如此想到。 此后的数日,林长安也是一如既往地泡了两杯茶在院中,但确是许久未见到那个人的身影了。 不出几日,林长安就收到一封信笺,拆开以后上面写了些药材的名字。 林长安当然很清楚这是什么,同时也感到惊讶,她也不得不佩服顾行止,自己找了那么久都没有答案的解药,顾行止几日之内就能搞到手,幸运的是这些药材,将军府都有。 裕王府。 扶风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顾行止正在处理着公务。 “怎么,近日不去将军府了?”扶风忍不住调侃了一番。 “扶风。”顾行止并没有抬头,“你这是想去禁闭?” “.......” 扶风无奈地耸了耸肩,顾行止实在是太过于阴晴不定,在他身边办事,真是随时有被赐死的危险。 “玲珑阁朝歌姑娘的事查到了。” 顾行止挑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在林姑娘提出要解药之后,阮家那位阮鹤生前两日确实去了玲珑阁,并且点了朝歌姑娘。” “继续。” “但是朝歌姑娘有没有被下毒,暂时还很难查到,近日朝歌姑娘已经不待客了,我们根本取不了她的血去查验。” “不待客了?”顾行止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阮鹤生去了之后....难道.....” “他们想为朝歌赎身。” 为朝歌赎身?现在也确实只有这个可能,若是与青楼老鸨达成要准备赎身的协议,这位姑娘就会开始暂停待客。 可是,如果他们为什么要为朝歌赎身,按理来说,阮家两姐弟不应该认识玲珑阁的姑娘。 朝歌这个姑娘,顾行止也是有听闻过的,黎国琴艺第一的女子,混迹在那青楼凭借着自己的一手技艺,只卖艺不卖身。 按照林长安的说法,阮姜生给朝歌下毒,那为朝歌赎身,就是有需要利用她的地方,这一定与他那位侄子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时间线根本拼不上,顾行止有些头疼,示意扶风先退下了。 “此事,本王会看着办的。” 林长安在几日前就与他说,阮姜生给朝歌下了毒,然而在她说了这话以后,阮鹤生才去了玲珑阁,并且有没有下毒这件事还有待考证。 顾行止眼神冰冷,这件事实在太过于蹊跷,目前还得等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他是不愿意去怀疑林长安的,只是他也很难去问,既然林长安不主动说,那么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阮姜生很反常地来找了林长安,此时林长安才刚刚梳洗完推开门,就看到门口一个穿着浅草绿衣裳的身影,她定了定神,来人竟然是阮姜生。 “表姐可有空?”阮姜生的声音很是甜腻,这也是前世林长安为什么对她那么放心的原因之一。 林长安对这样柔弱的女孩子,总是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可能是自己时常出入军营的缘故,这的姑娘总是很容易激起她的保护欲。 “嗯,表妹有事找我?” “表姐,你与裕王殿下熟么?” 阮姜生确是突然提起顾行止,林长安微微愣住,也是好些日子没听说到他,她缓过神来很平淡地回答到。 “不熟,几面之缘罢了。” “我看裕王殿下之前竟然是来了表姐的生日宴,以为表姐与裕王殿下很熟呢,况且,表姐之前不是还跟裕王殿下一起去踏青了么。” “表妹又是从何得知我与裕王殿下一起去踏青之事呢?”林长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咸不淡,阮姜生却是一瞬间心中有些害怕,她笑了笑,说到。 “之前夫人来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提起过此事呢。” “裕王殿下,倒是对我没什么兴趣,一起去踏青也未说上些什么话。” “那也是因为表姐心思不在裕王殿下身上呢。”阮姜生说这话的时候带这些笑,“表姐和四皇子青梅竹马的故事可是传遍了陇右城的每个角落呢,姜生出门的时候也时常听到人们提起表姐与四皇子之事,你们两人可真是名人呢。” 林长安微微笑了笑,放在阮姜生的眼里却成了害羞的笑容。 “表姐...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别事。” “嗯?” “裕王殿下,一点娶妃的意思都没有吗?”阮姜生说这话的时候,低了些头,脸上带这些不自然的红晕,有些紧张的样子捏着手上的手帕。 林长安看在眼里,却是有些厌恶,她这位表妹可是会演,不去当个戏子真是可惜了。 “表妹,此事,我也无可奈何呢。我与裕王殿下并不熟悉。” “可是裕王殿下不是四皇子殿下的皇叔么,表姐....”阮姜生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我与四皇子很久未见了。” “怎么?表姐你不会不喜欢四皇子了吧?” “他在宫中,我自是不好与他见面的,况且现在各皇子都在为那太子之位斗争,我作为将军府的嫡女与西北见面也是有些不妥当,且待这些日子过去了吧。” 林长安很清楚阮姜生是来试探她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还是那么待她真诚的表姐,索性就不避开这个问题,说出一个她能够相信的理由便好。 “表妹若是喜欢裕王殿下,便自己找些机会吧,此事我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 阮姜生虽然脸上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也只得作罢。 “那姜生便先回去了。” “嗯。” 林长安看她离去的背影,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阮姜生来将军府住了这么久,竟然主动来试探她,并且她如此想要嫁进裕王府是为何。 一定是有什么计划,她能够感觉到,阮姜生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顾西北的目的是坐上那东宫之位,他让阮姜生嫁入裕王府,是想对顾行止动手?顾西北应该意识到了,顾行止一定会是他在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晚些的时候,顾行止收到来自阮姜生的信笺。 “裕王殿下,上次姜生好像有东西落在了你那处,可否麻烦裕王殿下将其归还呢。” 顾行止拉开抽屉,一个簪子躺在里面,是那日阮姜生佩戴的,说是从林长安那里讨来的,她那日在店中带了新买的簪子以后,就将这个簪子搁置在桌上忘了拿。 然而她此时突然提起此事来,是何意图顾行止看得一清二楚,他若是还去了簪子,那阮姜生便有了理由跟他来往。 现在的顾西北,还在一味地想让阮姜生嫁进裕王府来,他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阮姜生的背景,顾西北也没料到的,林长安竟然知道此事。 林长安到底是从何得知的这些事一直让他非常的好奇,因为这本是就连他也查不到的事情。 说到底,这簪子也是林长安的,顾行止轻笑一声关掉抽屉,提笔回了信。 “阮姑娘,并未落下任何东西。” 他这也是实话实说。 顾行止起身,径直走出门。他可没有忘记和林长安那个小姑娘的约定,帮她盯着阮姜生的约定。 又是那个时间,顾行止翻过将军府的墙时。林长安依旧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不过,以前都是在看着医书,这次确是躺在摇椅上,一本书盖在脸上,好像在睡觉的样子。 顾行止扫了一眼石桌,上面依旧放着两杯茶。 林长安是料到了他会来,还是每日都准备着这两杯茶,顾行止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刚刚走进,林长安就拿开了盖在脸上的书,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顾行止?” 林长安没想到自己竟然午睡了这么久,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不太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顾行止是梦还是现实。 “嗯。”他轻声应了,才很自然地坐在了一旁。 空气就这样静谧了许久,顾行止也一直没有开口。 林长安终于清醒过来,从摇椅上起身,稳坐在石凳上,才开了口。 “阮姜生今天来找过我。” “嗯。” “她倒是很想嫁给你。” “嗯。” “阮姜生这个人,还是要防范些。” “嗯。” 不知为何,今日阮姜生来过以后,她就总想着告诉顾行止这些。 “她今日给本王递了信笺。” 林长安转头看向他。 “说是有东西落在本王这里。” 阮姜生倒是行动的很快,早些的时候才跟自己说了此事,便那么快给顾行止递了信笺。 “不过,林长安。”顾行止对上她的眼神,一只手撑着脸,“你是在担心我?” “......”林长安轻笑了一下,“作为盟友的礼貌关心。” “这陇右城那么多小姑娘都想嫁给本王。”顾行止挑眉,声音中带着调侃,“那你呢。” “......” 林长安认识顾行止这么久以来,觉得他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除了特别爱调侃她以外,她当然不会当真。 可这还是会让人心神不定,林长安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顿了很久,开口说道。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