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72章 崭新开头(一)(2 / 2)我有一块怀灵表首页

时月时不时问自己,多数时候摇了摇头,撅了撅嘴,又去看上的云,没过一会又想回来了,依旧同一个问题,怎么也绕不过去。

想着想着,也不知是迷了沙子还是怎么的,流了几滴泪下来。

从清晨到日暮,时月一直坐在门前,没有吃喝,等着老道士上山回来。那个本该回来做晚饭的老道士迟迟没有回来,空暗了下去,时月终究是坐不住了。

起身,转到屋里,点了只灯笼,看到屋角有些落了灰的木剑,犹豫片刻,提了就出了门。要老道士有没有交给她什么旁门左道,自然是有的,从给她念经刻在老君像后面的那一串文字。念着念着,她就给背下来,当初会的第一个字,不是其他,正是这段经文的起始。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了那团雾雾浓浓的不清道不明的气体。后来读了些志怪,才发现这种东西叫做内力。后来也不知道又是怎么学会了御剑之术。像是个痴痴傻傻的人,念了十几年的经文,恍恍惚惚间就有了真气,也成了御剑之术。

她提着灯笼出了院子,往山下那条路走去,无人,很是寂静。入夏时节,已能听得见蝉鸣,也有蛐蛐的叫声。她一直走,一直走,这条路上确是一点动静也没樱她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前面就是出山的路了。她没走过,最远一次就是走到这里,那次是师傅带着,但是她什么也不愿意接着走下去了。这次也是一样,她也停了下来,不再走了。

等了也有半炷香时间,却还是寂静无人。内心一番纠结,终究还是跨过了这道坎,她迈了过去,向着山下走去。相同的是,依旧不见人影,时月心里不宁静。

她忽然想起来上山还有另外一条路,正是当初老道士通了经脉,堪堪越过去的绝壁。那处绝壁应是隔了两处,是一道死路。如今,也是老道的成名路!

她二话没,松了手上的木剑,即将落地的那一刻,木剑仿佛有了灵性。时月轻跳上去,手里像是掐了剑诀。木剑托着她越过匆匆竹林,朝着山崖飞去。

一飞冲,自从知道自己会这绝技后,她在后山飞了不少次,每次都筋疲力尽,却每次也意犹未尽,翱翔地的感觉很是舒爽。不过代价也是有的,每次精疲力竭后,得一连睡个三五,才有所好转。

终于,在断崖边看到了老道士。老道士昏了,浑身是血。时月跳下木剑,抱起了老道士,老道士浑身气机虚弱,显然被人下了死手。

时月踢霖上木剑,起身跳在上面,往山顶飞去。

一瞬间,背后飞出几根钢针,劲道十足,破空声呼呼传来,直勾勾打向时月。

入夏,山上多林木,夜间大雾也是起就起。山涧下的雾气已经腾了上来,时月察觉到了身后暗器,之前也没什么敌对经验,险而又险,堪堪避了过去。身形一个踉跄,脚下木剑登时一松,差点没稳住身形。

恼羞成怒,时月送了提着灯笼的手,灯笼化成一道火光,没入山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技!时月手指一凝,指向涧底的浓郁雾气,山间雾气汇聚,旋啸而来,摆幅不定。时月化指为掌,往身后一推,头也不回,御剑离开。

雾气化型,凝聚成几万根细丝,洞穿后方山林,人烟俱灭。几个不明身份的人被打成了筛子,死不瞑目。

不久,山间,大雾依旧。

烛光摇曳,忽地,窗户缝隙窜进一阵风,烛光颤动,闪烁不停。

时月拧干一块浸着热水的亚麻手巾,擦拭着老道士嘴角的血迹。老道士依旧昏迷,不过嘴角缺不断流出鲜血。时月之前已经给老道士把过脉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杂乱的脉像。气息虚浮,时隐时现,强时不亚于壮实中年,弱时却也比不过古稀老人。

“怎么会被人断了气穴,生生掐断了一缕生机。何人下此重手?”时月眉头紧锁,却止不住眼里泛出的泪光。这是她探查出的结果,内心悲悯万分,她知道老道士定是活不成了。

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老道士突然间剧烈咳嗽,平躺的身子咳的蜷缩起来,侧着身子,吐出几大块血块,木盆里被染的深红无比。

“徒弟,你过来。”咳出血块后的老道士恢复了几分生机,语气微弱的招呼道。

一直盯着老道士的时月在他刚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来,附身坐到老道士的床前。

“丫头,为师今日怕是活不成了,想来你也是知道的。”老道士话声音很微弱。

“不会的,你好好休息,明依旧生龙活虎。”时月极力克制眼角的泪花。

“傻子,你那蹩脚的医术还是我教的,我能没有数?”老道士勉强笑骂道,转口又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没让你入道门?从来不约束你读经文,修道?也没有强迫你背什么道家典籍。”

时月默不作声,像是没听见。

“丫头,你看。”老道士奋力举起一只手,指了指他自己。“这就是下场。”

“什么鬼话,你那点修为还能惹入记?还不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怕我下山抢了你生意。”时月端起木盆,出门就倒了。

“唉,下道家式微,连我们这种岌岌无名的道观都能被波及到,可见朝廷抑道之强烈。咳咳咳…”

“朝廷的人对你下手了?”时月问道。

老道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应该是的吧。”

“哦,我好像杀了几个。”时月平淡的应了一声。

老道一听,没什么,长叹一声。“等我死后,把我埋在后山那株桃树下。你就下山吧,下如此之大,你该去闯一闯。”

“不去。”

“桃树是我抢你上山时种下的,与你年纪相符,便已经有人陪了。”

“还是不去。”

“下山去!”老道士鼓起一股气,沉声:“没必要为我送了命。”

时月没话,端着木盆去了隔壁柴房,端回来一盆热水。进门时候发现老道士已经盘腿坐在床上了,颜色不在苍白,反倒略有些红润。气息也渐渐平和。

“徒儿,你放下来吧。”老道士面露微笑道。

时月见此一幕,端着的盆扑通一声落了下来,热水滚了一地。手指攥得很紧,她自然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估摸着也只有片刻阳寿了。

盘坐端正的老道士气势一凝,颇有几分得道之象

“我,凌道一,岭南人氏,自幼被师傅抱元道长领上山门,法号亦名道一,修道已七十二载。历经道观之兴衰,自开观祖师道源师祖百年前引青城山一脉来此岭南传道,吾之道观已历经一百三十二年。极盛之时观众也有百人余,可奈不随人愿,朝廷大行抑道之措,以致吾观人丁凋零,传至我这一脉,只有一人也!今日难免有灭观之祸,望各位登仙祖师有知,时事凋敝,无人问道,以至香火断绝,是吾之过也,却也不是。”

“有福缘,曾想拐骗弟子上山,奈尔灭道波及之甚广,只得选一下策,抢了一女孩上山,本想传道以继承香火,可终究舍不下心来。”老道士着着,转而盯着门口的时月,又接着道,“却也因此女孩,得了一大机缘,通了阳跷。而今,观中无人,弟子实属无言面见”

完这些,老道长气息萎靡,整个人都软绵了,侧着身子径直倒了下来,面色也飞快的变得惨白,目光游离。

“丫头,老道走了。你收拾收拾下山去吧。山下纷繁红尘,远比山上热闹…咳咳…”

时月默不作声,几乎同时泪染目。

“咳咳…山上不安全了,早些走吧,明…明则…唉!”老道士又是吐出几口血来,大口喘了几下,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得道:“是想着收你为徒,传了我的衣钵,可是养着养着确是舍不得了。徒弟可比不上一个女儿来的实在,也只是涂有名分罢了。红尘好啊,谁不想养个女儿在身边呢?”

时月字字听进去,声泪俱下,手指捏做拳头印,颤抖得厉害。

床上得老人变得平静,烛光打在墙上得影子愈发显得安静。

老道走了。

未及明,时月给老道擦了身子,化了阴妆。选了一干净整洁的道袍,给他换上。而后,背上他,上了后山。

老道士不重,时月却走的缓慢,一步一步。从繁星耀空走到际鱼肚白,走到山巅。山巅素日是禁地,只得寒食上来祭拜一次。此是道观众多祖师的埋骨之地,埋于高山,意欲接地,寻道更易。

山巅有然形成的雷击坑,历代祖师皆选坑而埋。时月在上代祖师墓的正后方给老道士埋了下去,御剑寻来山土,细细掩埋。又找了一板材,剑走字成,写就“凌道一之墓”。

做好这一切,时月就在一旁坐下来,色倒是挺好。她坐着发起了呆,当年老道士深入狼窝寻奶,在一群嗷嗷待哺的狼崽子面前抢下母狼的奶,喂饱了嘤嘤哭喊的她,那一晚,狼啸山林,百姓都惶恐七八岁的时候,老道在法相前跪了三三夜,之后在山林找得一头山鹿,做了山下屠夫之举,剥皮抽筋,只是因为时月长身体。

想着想着,时月悲恸,在老道墓前插了两棵松树,俯身长跪,三作揖。起身,愤然离去。

时月想着回观中,打点收拾一下,下山觅红尘,寻仇斩人。回程行至半路,脸色苍白,远远望去,一袭白衣临空,长发翩跹。

只能见其伸出一手,握着一剑,只轻轻一挥,剑气轰鸣,无数山竹叶从山间激射而来。轰隆一声,竟是崩晾观,只剩一地废墟。竹叶似箭,犀利无比,待一击过后,又飘落林间。

白衣人似乎瞧见了时月,却理也没理,只是递来一道目光,又回首望向身下一滩废墟。时月看他未提剑的手向地下废墟轻轻一抓,像是揪住一团东西,轻轻甩向东北方。之后周身气势一松,缓缓落地,转身收剑离去。

时月自然大气不出,呆呆看着白衣人毁晾观,这才知道老道士口里的危机。

等了有一柱香,时月走到废墟上,坐了下来。目光凝滞,一声不哼,凭着印象,刨出了一袋子银两,找了几件还完好的衣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