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异常开化、万国来朝的大唐不同,吐蕃的女子虽说在日常的行止没有过多的约束和限制,但在实际的地位,与前者相比可就差得太远了。吐蕃是普遍尊崇武力的,国内男子尤其尚武,习惯以强者为尊,并不像大唐那样,喜欢舞文弄墨,诗赋风流,也就更鄙夷那种成天将儿女情长、花前月下挂在嘴边的人。一般民众的观念尚且如此,身为一国之君的尺带珠丹难不成还能例外?恐怕他更应当以身作则,践行这一点才对。而他既然都敢当着自己的面表明对金城公主的心意了,那就说明他真的不在乎那些蜚短流长,而是一心以公主为重,其他的都是可以不管不顾的。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或许,他们这一笔生意还有可以商谈的余地。想着,杨矩就正了脸色,沉声说道:“看样子,赞普的确是把我们大唐的公主殿下给放在心了。既然如此,我若是一意推却,倒显得我没有担当也不敢负责任的样子了。”说起来,他也着实是没有想到,金城公主的影响力竟然可以大到这个程度。在沿途护送的过程当中,他跟那个女子也只有数面之缘,印象中只是个温文雅致的美人儿,脾气是挺好的,不过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怎么高仙芝和尺带珠丹这一个两个的就都能为了她而神魂颠倒呢?究竟是他在军中太久,脱离了实际,还是那位公主殿下有他所不了解的魅力,随随便便就能把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呢?”尺带珠丹身姿挺拔地坐在原地,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安然如山,气势如虹:“杨将军这是要改变原来的说辞,为我这份苦心而努力一把了么?”果然大唐的人变脸都很快,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前言后语就截然不同了。亏得他还以为面前这家伙多少是个直肠子的例外,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公主殿下肩负着两国交好的重任,乃是我大唐最大的功臣。只要能让她过得开心,为人臣子的自然是义不容辞。”面不改色地接受着尺带珠丹的这一番暗讽,杨矩甚至还有些大义凛然:“不过,赞普也不要误会。这件事情的难度本身并没有任何变化,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去搏一搏而已。如若事不能成,也请赞普你千万谅解,毕竟我要承担的风险也很大,一个不小心还会开罪京中的贵人,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想必,这样的结果是我们双方都不希望看见的吧?”
“杨将军肯大义援手,我已经十分感谢了,又怎么会不理解你的难处呢?”尺带珠丹咂摸着他的这几句话,随即朝着身后的骆一便招了招手:“再拿一千金来,就当作是我私人给将军的一点酬谢吧。”说着,他复又望向杨矩,下意识地便眯了眯眼:“合作愉快,我会等着将军的好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