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开始，凌芒就表现出了对《鱼的灵魂》这部作品的热爱，他在凌芒家看到了翻到封面起毛的纸质书，跑步时犹在听的有声版，甚至是在说到‘人生赢家’时，眼睛里都闪着羡慕的光芒。

他是真心的喜欢这部作品。

所以向熠有些不太理解，既然这么喜欢，又为什么要拒绝。

是不是说明秦城在他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向熠脑中突然闪现过一些早该忘了的场景。

X大有一条种满了银杏树的校道，每到秋高气爽的时节，路上都会落满金黄色的银杏叶子，人走过去时会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就站在路尽头的那个隐秘的拐角，注视着教学楼的方向。

不用等很久，就会有男生骑着自行车呼啸而来，落叶被风卷起又飘飘然的落回地面。仿佛除了他，再没人记得刚刚飞驰而过的那位眉眼精致的少年。

靠外侧的那一个，骑着一辆山地车，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得恣意又张扬，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隐隐含着笑意，醉人心神。

男生转头看向旁边一起骑车的同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像是在应和树枝上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鸟。

“快点，快点。”

男生的声音清亮悦耳，尾音拉长上扬，每一下都能恰巧落在心跳上。

“我没时间。”

清亮的声音骤然和记忆中的重合，向熠收回飘远的思绪，垂眸看着那扇如鸦羽般浓密的眼睫，轻声道：“不着急，开机时间在明年，你可以先完成其他工作。”

“你当我傻啊，你们的上映时间定的是后年春节档吧。”凌芒直接用了肯定句。他在这行时间不短，差不多能摸清一般的制作流程。

向熠并未否认，“好作品不怕等。”

凌芒闻言掀起眼皮，直直看向向熠，他这一次没将视线落在那双褐眸上，而是落在那线条流畅，犹如雕刻般的下颚线上。

“为什么一定要选我？”

圈内比他好的编剧比比皆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特殊的也不过是他对原著的那种近乎偏执的喜欢。也或者是他和向熠之间的关系？

向熠勾唇笑了笑，“因为你合适。”

“没别的？”凌芒挑起眉梢，终于和那双褐眸对上了视线，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疑惑的脸，“比如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向熠好整以暇的反问。

“谁知道呢。”凌芒挪开视线。

老同学？邻居？发小？还是合法夫夫？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有时候凌芒自己都会卡壳。

“放心，没给你开后门，在酒吧之前，我们定的就是你”向熠如是说。

凌芒松了口气，那就跟他们的相遇没什么关系了。

凌芒翻开电脑，继续打字，“向熠，我也不跟你含糊其辞，我说认真的，这个项目我不会接。”

如果今天没有LC的事情，即便是要跟向熠合作，他也会高兴得跳起来，但现在不行。

他不是圣父，在被人借用名号接项目后还能心平气和的为他着想。

但LC是他一手创立的工作室，除了秦城之外还有很多认认真真工作的同事，如果他这个时候以独立编剧的身份接下项目，无疑是站在了LC的对立面。媒体不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新闻，届时一旦事情被爆出来，毁的就是整个LC的名声，那LC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他不能冒这个险，也不想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向熠问。

他有预想过凌芒会拒绝，但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半点余地没留。

“其实LC还有很多好编剧，”凌芒说，他想了一下，决定给向熠好好安利，掰着手指头数，“比如金玉缘、潇蓝、艾米艾，他们都可以带队，甚至是独自完成都没问题。”

“……”

向熠蹙眉，“秦城也可以？”

凌芒征愣了一瞬，抿了抿唇，有些违心道：“也不是不行。”

向熠眸光深沉，褐色眼眸中涌出一股冷意，好似淬了万年寒潭下的雪水，凌芒只觉得身侧突然冒出一股寒意，夹杂着熟悉的清冽冷香，“是吗？”

休息室的玻璃窗被拉开了一条很小缝，夏日的微风吹动了窗纱，又吹至室内，带着炎炎夏日的味道。

“嗯，可以。”

凌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