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琊没动,她方无奈开口:“我知道你在意我,琅琊,我都知道。”
见他脸色稍霁,她目光柔和且坚定地朝他吐露道:“琅琊,吾思慕之心,当如日月,亘古不变,永不陨落。”
李琅琊闻言一愣,将信将疑地问她:“你方才说话了?”
云恒笑着颔首:“说了。”
一点点喜悦的苗头簇拥上李琅琊的心头,先是震惊,尔后是狂喜。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身旁,低下头瞧着她细软的头发,伸手轻轻地环抱她:“这样疼吗?”
云恒摇摇头,接着道:“不欢而散后,我想了许多。我一直以为纵然我不说,你也会明白的。原来并非如此,我仍记得十年之约,记得你我间的诺言。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不需多言。先帝开设世乐司之前,曾问我是否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唯恐他日你登基之途不顺。能与你并肩铲除恶人,我自然是愿意的,”她顿了顿,声音放轻,“那件事,我也是愿意的。”
李琅琊内心一震,欢悦之意再难覆加。
她漫声道:“能协助你日后路途顺畅,铲除都齐光乃是首要正事,我并非一心向公,这件事上铲除都齐光我也是有私心的。那私心,我后来藏于十年之约的小匣子里,我同自己说,我要赶在那之前,铲除他,再与你分享。”
李琅琊与云恒无忧无虑的那段时日里,于春日里最为灼灼胜火的桃花树下埋下两个小匣子,分别写着自己最憧憬的事物等十年后的今天,再一起挖出来分享。
李琅琊无奈失笑:“你知道吗?后来我去瞧过,见土壤有松动痕迹,我尚以为……”
末了,他也不需多言。
云恒摇首,“琅琊,我未曾有一刻想过放弃。还有恭元太后仙逝时,我曾偷偷跑出世乐司想着进宫探望你,谁知半路上被抓了回去,尔后师傅处罚我时不幸感染风寒,乃至连梓宫也未能去成。此事我甚是内疚,可一直无缘解释。后来你……选秀之事,我也是在乎的。有许多事情,我都十分在乎。但又如何?如今,国安才是尔安。我这样说,你懂不懂?”
李琅琊听着她的话,眼眶湿润,终是喟叹一声,将她紧紧抱住。
那是一种夹杂着心疼的宽慰感。
原来,他不曾是只影上西楼,高处不胜寒的人。
他沙哑着声音:“你为何不告诉我呢?你甚至与我说往日难现。”
“若你为国事烦忧,我仍不顾你心思以小事叨扰,我又如何忍心?我会道往日难现,可我亦知来日可期。”
他大掌摩挲着她的秀发,蹙眉心疼道:“我宁愿你依旧是他日天真烂漫的阿萝,我愿你以心随意动为先,以国家大事为后。你可懂?”
国家大事身前,她潜去喜怒哀乐,她娇嫩的手掌被粗茧覆盖,她行事稳重周全,他却希望将风暴中的她挽到身后,悉心照料。
那人却道:“可我现在是云恒了啊。”
她不是依靠乔木攀附生长的绿萝,她已成长为蓝天高挂的白云,她要恒久不衰,与日并肩。
进入世乐司的那刻,她便告诉自己:今后无论训练有多艰苦,她都必须要坚持下去。她必须要竭尽全力,咬紧牙关撑下去,她要为李琅琊披荆斩棘,她要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谁也无法阻挡。即使是那个,娇弱的阿萝,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