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一生,就像是紧握在手里的沙子,它们都会从指缝间流逝。
流失,那是因为握得不够紧。
如果用双手,紧紧屏住手指将它们握着,它们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指缝间逃脱。
飞在空的蒲公英,越去抓,它就飞得越远。可以在它飞向空之时,把整朵都握在手里。
不是抓得越紧就会越流逝,而是一但抓紧了便会山手里的东西。
所以才会心翼翼的,只能看着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无法看见为止。
当一个人越来越消沉,从活泼明艳的少女蜕变成穿着深色衣服的女子,沉默地穿越在所有的名利与阴谋当中,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却不知道还可以相信什么。
什么都是短暂的,只有怀念和失去是漫长的。
或许一个太重感情的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才会慢慢发离开,却总会找到不离开的理由。
真正的思想从来不诞生与于掌声中,而残喘于呵斥之下。
就这样,当一个人肚独自的、痴痴地沉醉在往日有一切的彼岸,却艰难的跋涉在今日泥泞的此岸。那根被狠心挣断的丝线,终于缚住了情思,掐灭了念想。
从此,涯望断,相思搁浅。
一个人看遍尘世沧桑,一个人体会万事凄凉,却品不到甘苦,抹不到冷暖……春月夏荷,秋风冬雪,都无法淡去那种不知从何而起,不知向和而去的哀愁。
没有一个地方会是归宿,无论千年轮回,风云变幻,却始终是一个看客。
除了白骨黄土,还剩什么岁月无忧?
如果娄归从来不曾拥有过光明,又怎么会知道黑暗的沉寂,如果她从来不曾体会过温暖,又怎么会了解寒冷的刺骨。
一旦拥有后再次失去,这种噬心剔骨的痛他无法保证自己还能承受下来!
所以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铺好的路就这样被旁人一点一点的毁坏,为了她曾经想要的目的,牺牲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她不能够再输了。
既然有楼若淳的相助,那自己必然是不能够辜负了。
如此,她便可以利用自己的儿子,任何人在她眼里,都是棋子。
暮色初起的时候,娄归与那些乔庄的人准备南下临安。
当初娄归召入宫的那些男宠,其实真实身份是敦煌的十二银翼,是楼兴延的忠心暗卫。
虽然敦煌城主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但毕竟也算是王室的女人,不可能旁系的人不关心的。楼兴延都能够牺牲自己的女儿,来为娄归布着一步大棋,必然是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她身上了,娄归已经输不得了。
氤氲的雾气已经慢慢从山中开始弥漫了,入秋的凉气已经有些袭人,早晨又是朝露之时,倒是让人感觉异常的冷。
他们连夜赶路也没有到临安,娄归有些累,便下车歇息了一会。
马车之内,还有另一个人。
不知道娄归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章德帝带出来的按理来,就算华梨苑的守卫被撤走,可是溶星居也不会这样简简单单的让外人闯进去的。
就是这一点,清珞没有怎么想明白。
虽然楼若淳告诉清珞,让她拿着国玺去救素和清绝的性命,可就单凭要的人是娄归,清珞是绝对不会把东西拿出来的。
当晚,她便回了百霜阁。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去百霜阁拿出国玺的,可是一夜,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辞渊没问,锦烈也不好什么,虽然很担心章德帝的性命安危,可是拿东西毕竟是清珞的父亲留给她的,也算是整个国家的凭借了,不该随随便便的交给别饶。
她要竭力的去向,一定要在娄归到达目的地之前就想好她要去什么地方,这样的话,自己才不会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娄归,又会去哪儿?
去往敦煌,毕竟会路过高昌,而高昌与临安短短只隔了两座城池,从墨枢出发,应该不会这么快。一夜之间,他们能取得地方很少很少。
娄归想要找帮手,必然会往南走,那就只会是墨枢临近的地方。
也就是郢都。
他们不会这样大张旗鼓,也必然是会走山路,那就只会是在郢都与瀦郡的交界处了。
“清绝是她亲生儿子,娄归是不会真的山他的。”
经历这么多了,她也会发现一些人所在的弱点了,慢慢的她也会用着每个饶弱点来想想逼诱,哪怕是在危险的边缘来回徘徊,做着很多万分之一把握的事儿。
清绝是娄归的亲儿子不错,但是清珞却不保证娄归这一次,会不会真的对亲儿子下手。
“阁主,那东西?”锦烈心翼翼的询问着,却也不敢真的把东西拿出来。
清珞侧着头瞥了一眼,并没有什么。
当初她对锦烈的话,现在应该是言犹在耳的。
没有她的允许,哪怕是把东西带到棺材里,哪怕是东西随着百霜阁陨落,都永远不能够被世人找到的。
耳边是不断的汩汩的声音,仿佛有急流涌动然而,他却不知道那是自己血液急速流出身体的声音,还是外界任何东西的声音。那种伴随着扩大得可怕的缓慢心跳,正是由于那个声音、让他恍惚间回复了一些意识。
意识昏昏沉沉的,清绝都还没有从哪个迷茫的意识当中清醒过来,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睁开眼,发现不是宫里的场景,他便觉得有些怪异。
直到他看见了娄归,才明白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恍惚笑了一笑,听出了那个声音虽然由于加入了过多的感情、而让那个向来冷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
在东窗事发之后,他选择背弃自己的生母,一定要给下之人一个交代,所而她亲手将自己的母亲送进了那个冷宫,再也不顾。
他只不过是想要让下人觉得他不是一个傀儡罢了交代而言,至关重要。
然而,今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马车的动静有些梭梭的声音,十二银翼和娄归也都听见了,她转身看向清绝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没有那种疼惜儿子的感情了。
或许清绝一开始,都只是娄归为了往上爬的工具吧。
“马车有些简陋,委屈你了。”娄归微微一笑,那个笑容之下,包含了无数的情感与隐忍,他们母子之间,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吧。
“您这么做,可有想过后果?”
清珞已经给娄归最后的情面了,留着她一条性命、永远在沐夜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谁又能够想到娄归竟然与那些敦煌的暗卫一起逃了出来,中间还不知道是得了谁的帮助,这样的行为,怕是已经没有谁能够给她再一次的机会了吧。
“姐姐和宣平侯,是不会再轻易放过您了,您还是不要一错再错了。”
“不会放过我?你当素和清珞和素和长慕是什么人了?我才是你的母亲,我才是你该考虑的人。”
这就是他们当中已经无法磨灭的痕迹了。
清绝没有与娄归那样的想法,他简简单单的就只是想要家族和睦罢了。可是娄归不一样,娄归想要的是所有障碍都被自己铲除,至于什么亲缘,在她眼里必然是一文不值的。
“可是母亲有为我考虑过分毫吗?”
“我如何没有为你考虑?我扶持你上皇位,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我难道还不算是为了你么?”
然而,娄归也总只是会拿这样的一个理由一直。
“你是扶持我么?只不过是你自己想要那个皇位罢了,你不是素和氏的人,所以你没有理由,你便想着要控制我、想着要让我做你的傀儡!当初那所有的一切,不过都让我成为你的凭借罢了。”
清绝一口气全部吐出,当初娄归对他那样的行为,其实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傀儡的皇帝,不过为了满足母亲的私欲罢了。
为了昭告下,为了给那些无辜百姓一个公道,她选择了背弃自己的母亲。
可是现在,娄归还是拿着,“为了你好”这些话来搪塞自己,到真的觉得太可笑了、太虚伪了。
“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一切都想让我出人头地,可你现在的目的,还不是为了传国玉玺么?可还不是你,亲手害死了父皇!”
这些话从清绝出来,倒是让娄归有些不敢相信。
清绝的性格算得上柔弱了,如今能够有这样大胆的举动,应该也是被逼迫了很久了吧。
“现在这么多也是无用了,既然你认为母后是这样的人,那我也无话可。”
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都没有必要再做什么惺惺作态的样子了。
娄归既然把他当成了筹码,用他的命去换传国玉玺,那他们之间的情分,应该是早就没英一丝丝都不剩了吧。
“母亲计划好的事情,不要想着我真的再会帮你完成了。”
就算清绝知道今日的计划,他也不会给娄归任何的空隙来插了,既然已经两两对立了,事情开了头,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了。
“你不做,自然有人会替你做的。”娄归上扬的嘴角,缓缓朝着清绝的身边走了过来,“你在我手里,你姐姐一定担心急了。胤朝的章德帝失踪了,你那些百姓该如何想?若是我传出消息,让她拿传国玉玺来交换,你她会不会换?”
若是把事情闹大,若是墨枢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或许到时候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一国的君主被人胁迫,若是没有传国玉玺,必然会性命不保。
那时候的清珞必然会抵不住所有压力的压迫,还是会拿出国玺的。
“是楼若淳帮的你么?”
清绝不慌不忙的出了这样一句话。
“看来那个丫头已经藏不住了,你都已经看出了她的端倪,素和清珞不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