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门吱呀应声而开，望过去，就见锦秋眼里带着郁色。

她一进房，发现常以安已经能下榻品茶看书，忙低下头一脸恭敬。

陈竹竹凑到她边上，关切地问：“锦秋姐，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

搭上话头，锦秋近几日也说顺溜嘴，没几下就全吐露出来。

“大少爷今日回来，思亲心切，不就在二夫人和小姐这多待了会。”

她不忿：“不知怎的，大少爷没去老夫人那请安就回书院去了，老夫人知道后气急，这会子就让我来请二小姐过去呢！”

语间，完全是怪卢氏小心眼，二小姐病没好就折腾人。

闻言，常以安放下书卷，轻描淡写地道：“是该去祖母那坐坐，锦竹，更衣。”

末了，又补一句：“把翠烟也唤进来。”

锦秋觉得奇怪，以前老夫人要见二小姐，她可是二话不说，吃着饭也会放下碗就走。

现在还得更衣？不知是气性变大还是真转性子。

“锦秋姐先回去吧，一会我就把小姐送去。”

犹豫了片刻，锦秋点头，小声道：“老夫人在气头上，最好快些。这回二小姐免不了要吃挂落，你仔细说话安慰着点。”

待锦秋走后，闺房里渐渐只剩下陈竹竹翻找衣服的声音。

常以安静静地看向西芳苑，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祖母年纪大了。”

“操持常府这么多年，老夫人也累，是该休息休息。”陈竹竹也不耽误干活，若有所指。

常府这乌云密布的早该换个天，或者，常以安可以挪个地。

“为何老夫人对少爷的事情如此霸道？”她不解。

常以安目光移到她身上，眼里难得流露出一丝厌恶：“她可精贵大房的人呢。”

怕她听不明白，又解释道：“当年母亲生有容，大房没个动静，在她眼里怕是威胁大伯的地位了。”

“所以老夫人将少爷接去抚养，就为求大老爷心理平衡？”陈竹竹撇嘴，哪见过这种把自家人当质子对待的。

“光是这样便罢了。”常以安眸里净是冷意，不曾与人诉苦，闷了一肚子，“以往过年，只有我和母亲在苑里，少有的丫鬟伺候，一分喜庆都挨不到头上。”

“弟弟留在祖母房里，只得请安那会抓紧看两眼。父亲每逢过年时回来一次，其余时候，都被远派别地经营铺子。”

陈竹竹窒息，一家的顶梁柱常年在外，府里妻儿不说是否能照顾上，就连打听他们的情况都难吧！

往深处一想，觉得身体发凉。

姜氏一个个往外生，大房的安全感日益低落。若是为了定大房的心，就给姜氏送堕胎药，传出去卢氏的脊梁骨要被戳穿。

如此，就干脆把常晋真这个源头派出去。

一招狠棋，断了二房的后路。

“她想把有容捏在手心里。”常以安一字一顿道，“许是，觉得常以昭还小吧。”

……

常府不大，去西芳苑，也就多走几步。

老夫人的宅院宽敞，就连木门的雕花样式都精致很多。

锦秋早在门口候着，低低地向着门缝喊了一句：“老夫人，二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