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早上精神好些了,只是病中体弱,贪睡着呢。”
锦秋点了点头,老夫人病时也这样,没日没夜的挨着床榻。
陈竹竹拉着锦秋到拐角一旁,眼珠子直转。
“锦秋姐,老夫人昨晚说找小姐有事,你说是不是要给小姐配婚啊?”
锦秋看向她的眼里别有深意:“主子之间的事,哪是我们能多嘴的?”
说罢,顿了顿,又道:“你进府不久,别太喧宾夺主,很多事情即使非你我所愿,也用不着咱们丫鬟出面。”
不愧是府里少有的明白人,说话点到即止,两头都不沾边。
陈竹竹笑了笑:“锦秋姐如今也十九了吧?”
话题突然一转,速度之快让锦秋没来及反应。
“恩。”她点头。
陈竹竹又道:“再有一年,老夫人也该放你出去成家生子了。”
锦秋面色微变,但不过瞬息就调整好:“这是我的命,老夫人让我留我就留,放我走,我还能赖着?”
她是舍不得的,在常府,是顶天的老夫人跟前最红的丫鬟,在府门管事面前说话都有分量。
吃穿用度方面,虽然比不上两位小姐,但也不算差的。
放出府,嫁给庄户人家,或小商小贩,可没这待遇。
“我不这么想,锦秋姐劳心劳力这么多年,老夫人也是看在眼里的。我看……”陈竹竹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指不准,能给大少爷做个通房?”
常有容生得白净,眉宇之间有股子英气,待人接物又温柔。
虽然才十二,但在荆都,已有些名声。
别的闺秀都喜欢,锦秋自然不例外。
“可别乱说!”锦秋脸微红,眼里藏着少见的慌乱。
做一个少爷的通房,是没有名分的,可却有地位。
不及正妻,但比之妾室,绰绰有余。
更遑论她在常府,人面广,也深受老夫人重用。
这之前,她不敢有这样的念头。但现在……
“我们夫人膝下就一双儿女,可宝贝着呢。”陈竹竹若有所指,“若是小姐能嫁好人家,那夫人一开心,明年把你从老夫人那里要来,也不是不可能。”
锦秋那双眸紧紧锁住她的脸颊:“你说的,可是二夫人的意思?”
说不心动是假,但此事真的做了,她可就实打实站在二房这边,回不了头。
“若是没有夫人授意,我一个丫鬟哪敢答应这么大的事?”陈竹竹眼睛眨都不眨,谎话说起来,自己都信。
锦秋心一横,干脆就把自己听窗听来的,像倒豆子一般全吐了出来。
原来卢氏和张氏去了宁府后,宁二爷的远亲想求娶常以安,为表诚意,还把五日后皇室西郊狩猎的事情说了出来。
西郊狩猎,说得好听是猎野兽,其实,是猎艳呢。
得了请的待嫁贵女,自是可以前往。
往年,这些皇子多半会从中挑选一两个纳进家门,是荆国一大事。
今年略有不同,常年征战在外的三皇子,当今太子爷也会到场。
听到这,陈竹竹心砰砰直跳,上次没找着机会直面太子,现在有了!
送走锦秋,陈竹竹快步赶到床榻边:“小姐都听到了?”
“恩。”常以安哭笑不得,“有容那事真是母亲同你说的?”
陈竹竹尴尬地笑了笑:“府里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想套出话,不得下血本吗。”
一阵无语,常以安算是看透她这丫鬟了。
对谁都敢挖坑让人跳,她弟弟也不例外,这要是不知道的,她弟弟不得给锦竹卖了,她还帮着数钱呢。
心里顿时毛骨悚然,不会她也给自己挖了个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