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向以正家风为荣的老夫人,会巴不得有地能把她请出去。
孙成海的帮凶,居然是她的大伯母。
听闻吏部尚书推崇大皇子,这下事情再清楚不过。
为了帮大伯铺路,就可以牺牲她?
饶是她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了被蒙在鼓里,任人鱼肉的感觉。
啪——
纤弱的手掌猛一拍小圆桌,惊得杯里茶水四溅。
渐渐,手握成拳,指节发白,指甲盖儿上的血色都逼进掌心肉里。
常以安是真的没想到,这件事背后居然有这样肮脏的隐情。
“祖母知道吗?”她压抑着怒气,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不知道。”陈竹竹将最诚挚的态度摆在台上,“小姐若是聪明,这件事,就让它过去。”
虽然这种事情是难以忍受,换个跋扈性子的姑娘,非得掀了常府的天不可。
但是这么做,有理也变无理。
尤其卢氏又是个极爱名声的人,府里出了这种事,本就是奇耻大辱。
又被一个小辈揭开,无异于打脸。
到时候常以安在府里就真的是水深火热了。
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暴怒。
常以安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不曾站起:“有理。”
她身居常府这么多年,哪里能不明白,在祖母心里最重的就是她老人家的面子?
在常府的天下,她翻不了身。
“小姐就一点不害怕?”陈竹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颇为不满。
她不希望常以安动怒打草惊蛇,可不是让她自此偃旗息鼓。
常以安心都寒了,望了眼香闺四周,眼神像在看牢笼:“害怕什么?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这只是第一次,小姐有幸躲过。”
话头顿了一顿,她拿来抹布将桌面上的茶水擦拭干净,“若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说罢,展开手中的抹布,一摊水迹明显。
陈竹竹可惜地叹道:“抹布湿了晒干一样能用,人呢?不知污点沾染多了还能否洗的清白。”
心神剧震,常以安神色倏地沉下,她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袖下,手指尖都在发颤,心跳加快,不能自抑的恐慌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闷得喘不过气。
有一就有二。
难道她一直就这么妥协下去?
今儿为了铺路能让她作妾,明天又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让她去做什么?
陈竹竹仿佛没看到她的神色,捏起抹布一角,笑道:“若是绫罗绸缎,不用擦天抹地,干辛苦活,做成花衣裳,给人看看也极好。”
“可惜抹布,只能被人利用,洗不干净扔了也罢,做垫脚布也成。”
“不过说到底,还是皇上手里的布最好。一道圣旨断人生死,判人贫富,施人荣贱。谁接着,都得当宝贝供起来。”
“小姐觉得呢?”陈竹竹这时才望过去。
就看常以安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眼里有探究,有怀疑,也有一团火。
她按捺下心里一切的疑问,终成一句话:“你是让我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