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不敢。”
陈竹竹抓着抹布,捏的很紧,“每块布都有每块布的用处,尽力而为最佳。”
这些道理,并不像能从一个丫鬟口中听到的。
常以安盯着她的脸,观察地半分都没有遗漏,偏偏瞧不出破绽,半晌才开口:“不错,说来哪块灵地能出你这么个精灵人?”
这一套说词她早有准备。
“庵山桃县人。”
这地方距离荆都极远,哪怕真探查起来也需要一年半载。
“路途遥远倒是辛苦,你怎么来荆都的?”常以安越发疑惑。
陈竹竹收敛了笑容,孤零零地站着有些踌躇不安:“前年桃县发大水,灾民成千上万,朝廷大开官仓赈济四方,小姐可还记得?”
这件事,前年确实造成了一时轰动。
北方大水,灾民暴动,耗时三月才都安顿好。
这么一解释,也算来路清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向来不读死书,常以安心中有数,没有端起小姐架子,眉眼舒展开来,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容:“怪我多疑,怕你是被人派来劝我入宫的。”
在她想来,这个别人可能是祖母。
我确实想劝你入宫啊!
但这句话陈竹竹却噎在喉咙里出不来,心里发虚,一时间竟没有接话。
常以安不愿掺和家长里短,更不愿进后宫勾心斗角,熟读这段历史的陈竹竹再清楚不过。
但她不认可。
一个女子,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挑这挑那,未免太蠢。
不能让一个女人决定自己的归属,是遗憾终身的。
只是她是来完成任务,不是来发善心的,这点她始终清楚。
她陈竹竹是个小人,贪生怕死的小人。
……
大房消停了,卢氏也没动静,日子过得既舒服又快。
翌日,晚。
空气中仿佛都沾染了鸟语花香的味道,天暗了下来,但红霞还没褪去,映染出层层叠叠的瑰丽。
常府正门口,挂上了两盏红灯笼,明明晃晃的,煞是好看。
后门,陈竹竹让翠烟支开守门的小祝,带着常以安走了过来。
她轻悄悄地取下门闩,侧身让道:“回来时翠烟会想办法接应,小姐放心。”
透过门斜开的缝,街角巷口处处张灯结彩的光景让常以安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自从过了十三,卢氏便不大让她出府,别说灯会,就是去亲戚里道拜门,也只带上张氏,没有她的份。
刚踏出门槛,深吸了一口新鲜但凉意十足的空气,仿佛四肢百会都被洗刷了一般,异常轻松。
陈竹竹看着她的背影,双目呆滞,一时失语。
大户人家的小姐到底是不一样,吸口气和饮了仙露似的。
矫情啊……
常以安自是不知,意兴满满地顺着边上小道向浅水园走去。
路不宽,但够一辆马车通行。
墙上末梢还定着小灯,将小道照得异常明亮。
不多时,已到了浅水园门口。
“糟了。”陈竹竹一皱眉,立时吸引了常以安的目光。
“怎么了?”
“小姐今儿穿得这么好看,没带两个男丁出来,被人找麻烦可糟了。”
闻言,常以安莞尔一笑,本就明艳的脸蛋更胜出水芙蓉,“就你个丫头最会讨人喜欢。”
陈竹竹皮笑肉不笑地跟在她身后,却没心思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