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章纪亭照例将段佑从乳母那里抱来,就放在榻上,她只留了采文一人,屋里倒是显得有些空旷,采文抱了一沓沓的卷轴有些无奈地看着小王子。
“娘娘,小王子才多大,即便是天之骄子也不能如此急啊……”采文见章纪亭一本本地给小段佑讲着诗词歌赋,只觉得这揠苗助长实在多余。不仅无用,而且浪费。
“你懂什么?熏陶多重要呀!让佑儿自小生活在书香中,这样才能同那些个乡野村人区分开来!”章纪亭没有理会采文,又嗤笑一声,“这堂堂王府,本就不应容下什么歪瓜裂枣……”
“娘娘……”采文忽闻院外的脚步声,连忙小声提醒章纪亭。
章纪亭闻罢连忙抬头,屏息静听,立刻起身去开了门。
“王爷,今日积雪,路上可有受冻?”章纪亭将人引进屋里,刚要伸手去解段锲的羽领,却被他欠身闪过了。
“侧妃有心了,雪渍已化,无需过虑。”段锲将羽领外袍解下递给白宏呈,他转了转腕上护脖抬眼看了一眼章纪亭,笑着道,“倒是侧妃,整日闷在屋内,难免无趣。”
“妾身……”章纪亭双手一空登时微微愣住,她目光紧紧追随段锲来到榻边,见他笑着搓了搓手附上小王子肉嘟嘟的手背这才反应过来,“妾身平日里都陪在佑儿身边,实在抽不开身……”
“既是如此,实在难为侧妃了。”段锲将段佑抱在怀中,笑着轻捏了他的脸蛋又道,“按位分来讲,府上可以抚养佑儿之人亦非没有,侧妃若是力不从心,本王自然要……”
“王爷!”章纪亭一听段锲言语中有了要送走段佑的意思,登时软了腿脚,她与采文猛地跪倒在地,语气极尽诚恳,“王爷,佑儿是妾身亲骨肉,妾身再如何都是应当的呀!”
段锲看着地上两人,轻轻笑出声来。他单手抱着段佑起身将章纪亭扶了起来:“本王自然知道,侧妃何必。只是这万物生长自有规律,这般急性子怕是落得个竹篮打水的下场。”
章纪亭抬头,她顺着段锲松开自己的手看过去,只见榻上满是散乱的卷轴,竹简布帛,皆是一片混乱的扑在榻上,她尚未开口又听到段锲发了话。
“没必要将佑儿逼得这么紧,生为父母,引导其走向正道便好。”段锲单手整理了卷轴,将段佑放回榻上,笑着回望章纪亭,“侧妃觉得呢?”
“是……”章纪亭头低的很,唯唯诺诺地道。
这日段锲破天荒地留在章纪亭处用的晚膳,即便是侧妃住处日日忙碌的小厨房在今天也是格外的沸腾。
“王爷不是向来都会去陪允良人的么?”一宫人端着华瓷碗碟小声议论道。
“唔,听说是侧妃求来的呢。”答者想了想又说道,“或者是王爷同允良人当真闹别扭了,没听说么,这几日王爷都宿在庶妃娘娘那里了。”
“这样啊……那允良人这无尽荣宠算是到头了?”
“其实也不一定,王爷又不是薄情寡性的人。”
“……”
席间段锲言语极少,章纪亭吃得拘束,最爱的吃食也没怎么动。大抵是太久不与面前这眉宇间满是飒爽和温润的男子共处了吧,章纪亭的目光实在无法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