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为了避免段俞过于“一枝独秀”甚至夺权谋位,黎王特地将昌国城阳公主逆着众官员的意愿许配给段锲。政治联姻,尽管双方皆无爱情可言。一国公主,身份之重不言而喻。
再看侧妃章纪亭,当朝掌权丞相的小女儿,且不论这位锲侧妃何等的目中无人、处事跋扈,单论她的父族,便已然是不敢招惹的权贵。
要说到庶妃齐荏,这女子生性安稳,虽没有什么傲人的家世背景,却凭着一双巧手,不论是绣饰簪花还是清菜糕点,都获得了宫里不少娘娘的喜爱,当然,除去了俞王的生母愉妃娘娘。
而这位允良人,若是忽略前些日子的乱剧,终究称得上是驰骋沙场的一代功臣女将。亲斩敌寇首级,率领无数将士在侧,连戚崇将军都愿看上两眼的女人,又怎是好欺负的对象?
所谓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惹不起的女人,这句话在段锲身上展示地淋漓尽致。
连黎王见过尚在襁褓的段佑都多笑出了几条鱼尾纹。黎王轻轻颠着怀中咿咿呀呀的婴孩,笑着冲他啧了啧嘴:“你同你父亲小时简直一模一样啊……”
段锲听罢也是笑着搭了一句:“父皇竟还记得儿臣年幼的模样么?”
“再如何久远,朕都会记得清楚,你们兄弟姐妹出生时的星象、天际乃至周遭动静,朕都不会忘却。”黎王笑得格外入心肺,声音渐渐渺远,“朕变成什么样,都是你们的父亲……”
段锲忽然愣在原地,他猛地意识到,当自己臂弯躺下这一个幼小的婴孩时,自己便已经换了生存的标签。
他不再只是人子、臣子、丈夫,他更是成长为了一个父亲。在过去忙忙碌碌的时光中,段锲几乎没有一刻松懈过,他精通了各种书籍、布了一盘又一盘的棋,却没有学习如何做父亲。
他兴奋而忐忑,却又十分矛盾。那日府上一片庆贺声,他同王妃小声强调了什么,起身离开了众人的喧嚣。
“怎么还跑到我这里了?”段匀有些惊讶,他方才还听到府外炮竹声,见到主人公之一的段锲推门进来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心情不好。”段锲摇摇头,掸掉了一身寒气。
“心情不好去找你的甜蜜饯子,三天两头跑到我这儿算什么?”段匀无法理解,将炭盆向段锲推了推。
“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子养育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感觉?”段锲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依旧散发宽袍的男子,真诚发问。
“哼,这种事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段匀冷笑一声,从腰间取了一只长直杆烟斗来,轻火一点,便是缭绕烟雾。
“允诺不喜烟草味,我在时你能不能少抽点。”段锲微微皱眉,拖着椅子往后靠了靠。
段匀搬了白眼,又道:“不过生在皇家,有些时候实在事与愿违,段佑虽非你与允诺所生,但确是第一子,若能好生培养,前途无量。”
“自然。”段锲应道,心中有事不再讲话。
“别想着将段佑交给允诺抚养。”段匀见他沉默良久,突然说道,“侧妃靠山牢,不可动。”
“是。”段锲笑了,“再说允诺自己还是个孩子,若要她带佑儿,怕是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