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的确奇人。”的确盯着手中栗色奶茶,不浅不淡地来了一句。
允诺听罢抬起头来,似乎捕捉到的确有一瞬的不甘,她放下茶盏,看着面前人的手指一下下打在盏侧,忽然一股踏实感袭来。
“可我是你的妻子啊,”允诺笑道,“也只是你的妻子了。”
如果可以,允诺这一生,只想以这一个身份入土。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执念,那些惊鸿的一瞥,早在不知何时、不明何地,被面前这个俊朗似玉的少年化为了一缕青烟。
自万家灯火中升起的青烟,终将溃散在茫茫天际,它曾存在过,也只是存在过,而后经过漫无目的沉寂,最终化作云层春雨,汇聚湖海,蜿蜒崎岖、一路跌撞,只为落入这一个怀抱。
段锲回望允诺烂漫的笑颜许久,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触及允诺指尖一枚玛瑙戒指,他这才回过神来:“闻人彻给你的?”
“这啊,”允诺见段锲目光落至自己指尖,抬起手来点点头,“对哇,她那日采药时在什么山上挖到的,说是找师傅打磨花了她好多功夫呢!”
允诺想起闻人彻同自己说时那种撒娇般的神色,总是不由自主地心疼。身为长姐不能终日护她在身旁,亦无法得知她每日要吃什么苦,无论自己与妹妹身处何等境地,总会无可奈何的。
“我看看?”段锲微微皱了眉,接过允诺递来的玛瑙戒指细细打量起来。
确实是一枚玛瑙戒指,银质指环却有些微微劣质,这枚玛瑙成色齐整,打磨得也是光滑,温温润润,的确上乘。段锲反反复复看了摸了也闻了,这才放下心来递了回去:“倒是有心了。”
“嗯,她一个小姑娘,这般舍得,到叫我有些难为情。”允诺拇指摩擦着那枚玛瑙,想了想还是抬起头来问道,“檀郎,你是不是对闻人彻有什么防备或是意见?”
段锲沉默了两秒,开口平淡:“她同我初次见时,有了不少的变化。”
允诺抿了抿唇:“就因为她今日拭了粉、扮了妆?”
“是气质。”段锲笑了,“她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因而我起先是真的想不起来她是谁。”
允诺垂目,看着盏中浅浅的茶中一叶小薄荷也陷入沉思。
她姐妹二人方才闲谈时允诺不止一次暗示闻人彻伴君如伴虎,俞王万万不可全信,若是能双双脱离俞王的掌控、救出母亲定是她三人最好的结局,可闻人彻却总也一副听不出来的样子。
当时允诺看着闻人彻无邪的面庞,出于本能,她没有选择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而是选择迂回一波,替自己的所有言行打好了退路,然而直到闻人彻离开,允诺都有些懵。
自己的妹妹再如何年幼,总不至于连那般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啊。这着实让允诺心慌。
有一种闻人彻被附身的感觉,允诺实在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些个日夜闻人彻经历了什么,她甚至觉得现在闻人彻做着侧妃的党羽不止迫于俞王的指令,更有些自己的心思混在里面。
“是错觉吧……”允诺叹了口气,盯着指尖的玛瑙戒指喃喃道。
“什么错觉?”段锲听到允诺开口,随意问了一句。
“我说,是你的错觉吧,我感觉她没什么变化……”允诺有些心虚,却出于保护闻人彻昧了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