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正厅里一片沉寂,只有徐岚秀低低的啜泣声,其余三人沉默着,赵荀盯着自己茶杯中漂浮的茶叶,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沉的吓人,半晌,他忽然问道:“徐姑娘,你之前说潭州新任知府与京中大官勾结,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岚秀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我出了村子一路到了城水县城,正巧赶上一位姑娘出嫁,听旁人说,这家姑娘是去给新来的知府做小妾的。”说到这时,徐岚秀清秀的脸上浮出几分恨意,她继续说道:“徐家村一百多条人命几乎要被他全都害死,他却风风光光的纳妾……我听与那姑娘家相熟的人说,这姑娘本是不愿意的,可是,狗官告诉姑娘父母,只要把女儿嫁给他,他便给他家年年落榜的儿子一个中举的机会。女儿哪有儿子的前途重要,那家父母几乎是捆着将姑娘送上了花轿。我……我想着,能在中举这样的大事上做手脚,定是!定是与京中大官勾结,又想着这样说,也许能引起重视,才……”
李盛歌算是听明白了,这位姑娘手里没什么实质性证据,都是自己推测的,不过她倒也聪明,顺着科举舞弊一事能联想到京中有人,可惜她低估了京城这一汪深潭,懵懵懂懂的就一头跌了进来,这才有了上辈子凄惨的下场。但是有一件事李盛歌没有想明白,若是徐岚秀说的一切属实,徐家村惨案已经发生,上辈子直到太子倒台,这件事也没有被查出来,到底是上辈子和这辈子有偏差还是这件事另有隐情?
她看着徐岚秀,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她没有说话,看了眼顾禾川,顾禾川面上仍旧一派风轻云淡,放在腿上的手却早就握得紧紧的了。他对上李盛歌的眼神,舅甥二人使了个眼色,李盛歌便对徐岚秀说道:“徐姑娘,此事若真牵扯到京中官员便急不得,否则连你的命也会搭进去,你母亲那边我会派人去探查一番,也会尽力帮一把,你且在侯府住下,我镇北侯府虽说不是什么天大的皇亲贵胄,但料想也没人敢这里撒野。你放心,这事我们既然知道了,便不会置之不理。”
徐岚秀再次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的嗑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泣声道:“民女一条贱命不足惜,多谢公子小姐们愿意帮我们……”
李盛歌忙将人扶起来,温声劝道:“徐姑娘不必如此,京中耳目闭塞至此,对谁也没有好处,帮你也是在帮我们……”说完,她高声将飞月唤来,吩咐她准备些吃的放到徐岚秀房中,然后对徐岚秀接着说道:“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好好歇歇,你母亲的事我会即可找人去探查一下。”
徐岚秀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这才跟着飞月离开了正厅。
李盛歌一直看着她走没了影,才背对着赵荀和顾禾川说道:“你们怎么看?”
咣当一声,赵荀将手中的茶杯盖扔到了桌子上,冷笑道:“若是此事属实,恐怕能牵连出一大票人来,科举舞弊,私瞒时疫,草菅人命,这一桩桩哪一件拎出来不是灭九族的大罪!”
顾禾川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不可妄动,六殿下在朝中没有根基,姐夫的势力又尽在军中,这样吧,我有几位江湖上的朋友,我传信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探查一番,查实之后我们便想办法,先将此事捅到陛下面前。”
“顾公子为何要帮忙?”赵荀忽然出声问道。
顾禾川一愣,浅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小时候也是想成为一个仗剑江湖的侠客的。”
李盛歌沉默,这就是你后来和赵玦私奔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