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忽然便明白了为什么她今天会来到这儿。
为什么哥哥愿意放过她,为什么他愿意告诉她顾垣城的行踪。
她原本不该来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个请君入瓮的局罢了。
余念垂下来的头发被门外的风微微扬起,余还坐在轮椅上,西装革履,就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她们重逢过后,余念从未见过这样的余还。
她甚至有些忘记,这才是自家哥哥原本该有的样子。
面如冠玉,清冷出尘。
是她显得狼狈了,就连顾垣城……都显得那样狼狈。
余念在余还的面前停下了脚步,而后抬眼,向那站在他身后的人一一看过去。
严华、陈康、御赫、大鹤……这些人不必多说,都来了。
他们原本就是为了自家哥哥鞍前马后的人,除了他们,保镖自然也来了不少,高高矮矮的站在那,几乎堵上了别墅大门。
这些大抵是该来的,也有些不该来的,或者……来了也没用的人。
有三组保镖分别架着三个人,脑袋都被黑布盖着,瞧不清长相。
可余念能认得其中一个,瞧那衣服的样式,是姜年。
另外被盖着脸的一男一女……都站得太远,她看不清,也懒得去猜。
余念撑着那幅画框站着,眼波一挑,带着几丝让人看不分明心思的冷然。
“哥哥这么大阵仗而来,有事?”
下楼来的不过只有余念一个人,还有被她拖下来的画,只是她的状态并不好,脸色惨白如纸。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大鹤关切的目光,他抬步想要走过来,却被御赫死死的摁住。
今天这样的局面里,她的哥哥怎么会允许任何人和她站在一边呢?
早就不可能了。
“顾垣城呢?”
余还薄凉的开口,那双眼眸中带着几丝一闪而逝的狠辣。
他是为了报仇而来,自然也是要找顾垣城的。
“有什么事……和我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替顾垣城出面,答复你。”
余念歪着头将自己拖下来的油画吃力的转了个方向,那偌大的画布上,是青葱茂盛的枝丫,而那层层叠叠里,是顾垣城和余还年少英俊的脸庞。
他们关切的仰头看着,一人伸了一只手过来。
这是余念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刻,这是余念脑海中能记得的,最美好的画面了。
可时间回不去,他们也回不去了。
余还的目光牢牢的定在那幅画上,他自然也是记得的,记得他的妹妹喜欢爬到树上去,上去了就下不来,他和顾垣城常常站在那树下给她当人肉垫子。
月色朗朗,这客厅琉璃灯的光亮让那油画纸布泛起淡淡的黄,这画落笔的时间太过于久远,久远到颜料干涸,久远到余还都有些认不出自己年少时候的模样。
“十四为君妇,羞颜尚不开……”
余念讷讷的念叨着,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去摸那画布上顾垣城的脸。
“我到顾家去的时候,也是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