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跟我回了破庙。
她给我起了名字,叫做锦年。
是美好年华的意思。
在目睹亲父被处决之后,姐姐沉默了许久,但是在看见我之后,还是牵强地对我露出一个笑脸。
她眼里的悲伤明晃晃的,好像要溢出一般。
夜半时分,空旷的破庙响起细微的抽泣声,怕吵醒我而压抑着。
我缓慢的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姐姐睁开眼。
长夜漫漫,一宿无眠。
待她好了些,我半开玩笑道:“姐姐,我们去浪迹天涯。”
面前燃烧正旺的篝火在姐姐眼睛里跳动,她微微弯下眼睛,像她曾经对着那个少年一样展露笑靥,低声说了句“好。”
一路向南走,途径许多地方,也遇到了许多人许多事。
但是不管遇到谁,陪在我身边的一直都是姐姐。
要是永远都是姐姐就好了。
来到樊城之后,我度过了这一生中最安稳快活的日子。
我和姐姐都找了份活计,可以养活自己,也有了住处,有时还能够美美的吃顿肉。
上元节的时候,我们去看了河灯,跳动的烛火随水飘扬,亮晶晶的,像在地面的星星,我闭上眼睛悄悄的许了个愿望。
我希望,无论春花秋落,我都永远陪在姐姐身边。
许完愿望,我睁开眼睛,侧着脸偷偷看也在许愿的姐姐,却被抓了个正着,她摸着我的头发,温柔问道:“阿年在看什么呢?”
我嘿嘿笑着打了个哈哈。
许是那晚着了风寒,我和姐姐一起病了,我病的要更重些。
也就是那次,姐姐终于发现我不是妹妹,她的眼睛瞪的很大,不可置信的张了半天嘴,终于平复下心境。
我本以为姐姐会因此疏远我,但没想到她依旧对我如常,只是对我讲解了一下男女之别,然后与我分了床铺。
不在似以往那般打闹的毫无方寸。
一场疾疫来得猝不及防。
我和姐姐担惊受怕的熏了好多艾草。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听着外面凄厉的如同小孩哭般的野猫叫声。
我决意这样做。
因为我想让姐姐过得好一些。
但是临到关口,我却掉转了方向,毕竟神医的徒弟要比一个普通医师的徒弟听起来要神气许多,不是吗?
一切如我所愿,却出我意料。
所谓识人不清,不仅差点丢了性命,也差点害了姐姐。
我不知姐姐是怎么救的我。
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那张面色苍白的笑脸,我被紧紧搂抱住之后,也吃吃的笑起来。
多好啊,我还活着。
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姐姐带我离开了这个恍若噩梦般的地方,我们回到了另一个噩梦之中——京城。
我始终无法忘记多年前姐姐悲伤到极致时的面容,无力的颤抖,但是姐姐却满身释然,她告诉我她逃避了这么久,是时候回来做个了断了。
姐姐向来是顶有主意的,她决定的事情我无法干涉,但是她承诺说过,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会随我离开。
我期盼着尘埃落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