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叹雪这才大不高兴地抬起头来,低声嘟囔着:“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轻微的嗔怨被余忘尘捕捉了去,他开解道:“裴家小姐毕竟是客人,哪有主人让客人下不来台的道理?”
莫叹雪心中不服:“那又岂有客人要给主人下药的道理?”
余忘尘复问道:“你从刚刚便嚷嚷着酒里有东西,等到人家问你了又缄默不语,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客人给主人下药?”
念及裴小姐已离场,莫叹雪也不惮于把话说开,省得给自己落个无中生有的罪名,“二公子这酒若再喝几杯,今晚的枕边人也就有了,您若是信不过我,随便找个太医来,便可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余忘尘听她把话说得如此含蓄,觉着眼前人一本正经的模样甚是有趣,只是她搅黄了今夜的计划,该追究的还是得追究。
他换了一种更为严肃的口吻道:“即便是这酒被人动过手脚,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丫鬟在主子面前横加指责的?”
对方波澜不惊的反应,和这句毫无道理的责备着实戳得莫叹雪怒火中烧,早知道这余忘尘是个如此色令智昏的主儿,自己断然不会趟这趟浑水,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二少爷若是喜欢裴家小姐,那就明媒正娶皆大欢喜,若是不喜欢,也不必为了一夜露水情缘任人……”说到这里,莫叹雪一阵脸红耳热。
如此过激的反应惹上了余忘尘的兴趣,“任人如何,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莫叹雪没料到平素里不苟言笑的二公子,也有如此斯文败类的一面,不禁暗暗横了他一眼。
“感情讲的是个你情我愿,即便二少爷是男子,也不该被人算计着,不过……现下看来,二少爷倒也享受这份算计,反倒是我擅作主张搅了二少爷的好事,奴婢认错便是。”
道不同不相与谋,莫叹雪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和这个二公子,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
余忘尘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细细咀嚼着她适才阴阳怪气的认错,不由苦笑。
被人算计着?
是自己伪装得太好,还是她的心性终究浅薄单纯?竟然会以为是自己被人算计着?甚至还不惜挺身而出,全然不顾后果如何。
初到这相国府的时候,还能为了骗自己编个滴水不漏的身世出来,现在反倒越活越不如从前,愈发莽撞冲动起来。
“你是坏了我的好事,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好事。”余忘尘怅然道。
莫叹雪听不懂他此话何意,只是看到他遥望着远方,深邃的目光渐渐放空,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的眼神中剥离粉碎,最后飘散为一片空落落的苍白。
自己永远都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秋日的夜愈发寒凉了起来,趁着二少爷不注意,她忍不住搓了搓掌心,呵了几口暖气。
不料即便动作已经如此轻微,却还是被对方察觉了,余忘尘没再继续追究今夜的事,只让她回去好好反思,以后切莫鲁莽行事。
“那二少爷不回去歇息么?”
余忘尘摆了摆手,寒冷让他清醒,他现在格外需要这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