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央心底又挤出一丝不甘和反叛,她的情绪变得异常低落,仿佛她始终是被关在笼子里得不到自由且无法舒展羽翼的鸟,她的一切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仿佛她的存在是微不足道的,仿佛她根本是不存在的。
她咬着牙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头疼。她的脸色在阳光下一片煞白,嘴唇也失去艳丽的色彩,变得苍白不堪。
“我这是真的病了?”
她微眯着眼,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越发紧张,她像是看见自己被关在门里,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这股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起身去打开门,可身体不听她的驱使,她的腿像是和地面连成一体了,丝毫动弹不得。
“不行,不行,我不能……”她心里十分焦急,体内似有一股熊熊大火,由内而外蔓延,连她的呼吸也被烧的滚烫。她吐出一口鲜血来,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这回她看得真真切切的,那是一座寂静肃立的寺庙。沉闷的钟声一声声从庙里传来,她顺着石阶走进庙里,一进大殿就看见两个孩童在端坐在蒲团上,殿内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桌前的金像面露慈色,似心怀大爱之人。
“阿烨,你还有糖吗?”这时,一个孩子轻声开口,像世间所有孩童一样,声音清亮稚嫩。
“无弈,认真做功课,做完了功课,我就去给你找糖。”
那个叫无弈的孩子顿时欢喜不已,消瘦的肩膀微微动了动。
“阿烨最好了,我把我的药送给你喝。”
“才不要,你那药苦的很,我不要。”
“可是我除了药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啊。”
“我不要你送我什么,你只要每日认真做功课,认真喝药,把功课做好,把身体养好就行。”
“咳咳咳……”寂静的大殿内冷不防的响起一阵低缓的咳嗽声,吓得两个孩子和李华央齐齐转身,李华央这才发现,原来纱帐那边还坐着一个人,刚才那阵咳嗽声就是那个人发出的。
“无弈,到师父这边来。”老者捋了捋长髯,用和善的眼神看着无弈。
无弈晃着身子从蒲团上站起,双手提着不合身的衣袍,走到老人身边。
“大师,是我吵到师兄的,是我不对,是我太顽劣了。”
无弈生怕老人责骂师兄,可老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为何总要吃糖呢?”
“因为药苦。”
“良药苦口。”
“大师,不苦的药便不是良药吗?”
“也不是。”
“那为何一定要吃苦药呢?”
“因为需得对症下药,你若不想喝苦药,你的病便好不了。”
老人从怀里掏出三颗糖来,递给无弈。
“无弈,三颗糖该怎么分给你和师兄呢?”
“无弈拿一颗,师兄得两颗。”
“为何不全都给师兄呢?”
“无弈每日喝苦药,这糖便留给自己一颗,都给了师兄,也不实际,再说师兄每日督促我喝药,都会给我一颗糖,时间长了,他的糖便被我吃完了,今日我得了三颗糖,一定要多给师兄一颗,否则……”
“否则?”
“否则无弈便已心生贪婪之意,若长此以往,将来定是无情无义之人。”
“好孩子,无弈并非无义之人,而是不喜与人勾心斗角之人,如此也不错,只是无弈若是不与旁人争斗,便一心一意修心习性,要争,便不能做棋盘里明争暗斗的棋子,而要做操纵棋盘的人。”
无弈盯着老人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点头。
“去吧,跟着师兄。”
“是。”
无弈回到师兄身边,欢喜的将三颗糖放在身边,道:“阿烨,大师给了我们三颗糖,无弈得一颗可好,你得两颗,可好?”
叫阿烨的孩童睫毛微微动了动,似要睁眼,却又放弃了。
“师兄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都留给无弈才好。”
都留给无弈才好。
李华央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感慨:哪里是不喜欢,只是想将糖全都留给无弈罢了。
这样想着,她便越发好奇,想要上前去将这两个孩子的模样看清楚,可每当她想要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便迅速转换方向,无论如何都背对着她,她便只能看见两个孩子的背影。
不知何时,寺里的钟声又响了起来,无弈听到钟声,从蒲团上爬起来,再看纱帐那边,老人已经不见了。
“阿烨,大师早就走了吗?”
“师父刚走。”
“师兄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