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同我婆婆这边,老一辈的那些恩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里能管的,我们做我们自己的就行了。”
邓金钗只当邓金鼓想通了,又道:“天下好女子多的是,我晓得我那小姑子是个极好的,又生得十分标致,莫说这十里八乡,估摸着便是放眼整个阳河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天下如此之大,你又那般有能耐,去外头做生意的机会也多,肯定能入得了那些达官贵人的眼,家里的千金有多的,肯定也愿意与咱邓家结亲。”
邓金鼓闻言心下苦笑,纵然有千金傍身,可这世间叫林安心的仅此一人罢了。
他发迹后,找上门来的那些姑娘,又哪里及得上她的半丝好?
到底是曾一起共过患难的,若非周家
邓金钗见他不说话,又问:“对了,你寻他到底何事,他回来后,可要我同他说一说?”
“不了,我到时同他直接说,不过是生意上的一些事,大姐,周长根虽然已经被秋后问斩了,可当年害得我失去我那童养媳的人,却还一直逍遥法外,京城,我是必去的。”
邓金钗深深叹气,她就晓得自己是拦不住他的:“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爹娘的话,你素日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我也不多劝你,只一个,你万事需得小心,我听你姐夫说,周家那两个,是一个什么书大人,就是拳头很大的那种,咱小老百姓,斗不过的。”
“去了,也不过是庶子庶女,再说了,我又不动周三代,不过是找周又招寻仇罢了,一个小小庶女,在那府里不要太多,生不起多大的浪花的,大姐,你只管放心好了。”
邓金鼓即便自信满满,可邓金钗的心里很忐忑不安。
“大姐,怎地不见四丫?”
他送大鳖来,就是想借机见见林安心的。
“这冰天雪地的,她除了吃饭时会出来走动,多半不是猫自己房里,就是去了我婆婆的屋里,哪儿都不想去呢,连苏家那边今日打发人来接她去打马吊,她都寻了借口推了,也不晓得她咋这般怕冷。”
邓金钗是无法想像,在现代,明暖、地暖、空调啥的,能保证林安心在大冬天过得舒舒坦坦。
她穿来大周已有好几年了,可这寒冷的冬天,她一直无法太适应。
楚州地处南边,又不是最南边,每年一到冬天,那种阴冷阴冷的感觉,叫林安心都快发疯了,还好自己身边有丫头们伺候着,每晚早早拿几个汤婆子塞被窝里,早上起来,袄子都已搁熏笼上烘热了。
邓金钗见他面色平静,稍稍心安了点,也不好再多劝他,只说留他在家吃午饭。
邓金鼓到底给推了,他还有些旁地事要忙,不能在此耽搁太久。
出了林家的大门,他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怀里用锦帕包着一支含珠垂穗红宝石凤头钗,因体身放着,沾染上了一丝暖意,他本想寻了机会,悄悄送给林安心的。
微微叹了口气,从灰锦斗篷里拿出右手,搓了搓撑着油纸伞的左手背,茫茫四野一片洁白,空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厚重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只徒留一串落寞的鞋印子,很快,又被舞落的大雪所掩盖
腊月二十九这一日,柳三娘比平日起得还要早,大概是四更天,她便睡不着了,又不想惊动孩子们,只让秋月点了灯,抱着被子坐床上,一直呆望着窗外。
自那日在府城受了惊吓后,柳三娘每每夜深人静睡不着时,总喜欢坐在床头抱着被子出神。
希望越大,注定了失望越大。
自早晨天微微亮,她便起床等着林青松回来,可一直到傍晚祭祖吃年夜饭时,林青松一直没有出现。
柳三娘眼里的失望越来越大,人也变得更加沉默了。
林顺河到是带着一家子上门来吃饭了,小方氏对柳三娘很恭敬,林方氏瞧不过眼,心里大抵还憋了气,每每见了小方氏伺候着柳三娘吃饭,她总要从鼻孔里窜出火苗子来,重重地哼两声。
林安心原就担心林青松,这大雪天的路极不好走,她怕他在路上会出事。
而林方氏总这样阴阳怪气的,林安心便来火了,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冷着脸子瞪向林方氏:“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心里痛快些,你若不想吃,那便早些回去,没人稀罕你来。”
林顺河见了,怪林安心:“你怎么说话的,那你奶,你如今手头有钱了,越发长志气了,再如何,她也是你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