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霍搬进李宅隔日,照着在林府的每日安排,按步就班依旧勤勉。
卯时二刻起身,辰时一刻用完早膳,往园子里走一圈,换身常服到书房,温书至午时一刻,晌午用过午膳,午休半个时辰,未时一刻到书房写八股文,至酉时一刻出书房,酉时三刻用晚膳,日夕掌灯,闲坐一二,人定歇下。
李维双坐在自个院落廊下倚栏,听着远北去端方院打听完回来,说林之霍每日念书的基本步骤,听完他呆滞了片刻:“阿横还说让之霍哥看着我念书,照这般念法,我半日都挨不下去啊……”
“真要能这般念书,六少爷早晚能赶上林大少爷的步伐。”远西自小侍候李维双,经李二老爷李三爷授意,他时不时得在李维双耳边叨上一两句念书的好处:“届时六少爷也考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再考过院试,那便是秀才的功名了!”
李维双斜了眼仿佛他已然考过院试的兴奋模样的远西,转眼斜到远北脸上:“你再走一趟端方院,就说我肚子不舒服,午膳便不过去了,下晌更无法……”
“六少爷,林大少爷身边的吉利来了。”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
李维双看眼远北,远北立刻往屋外走,没几息领着吉利进屋。
“李六少爷,我家大少爷有请,想与李六少爷一同用午膳,用过午膳后,好与李六少爷一同在书院看看书写写字。”吉利一早来说过一回,此刻午时再来请一回,可见林之霍诚意十足。
李维双却莫名的不安,双脚无意识地往后撇:“那个我肚子……”
“不舒服?”吉利微笑地接下话,自袖兜里摸出一物来:“李横公子早有所料,把此药交给我家大少爷,说李六少爷要是闹肚子也无妨,吃一吃此药也就好了。”
又掏出几个白瓷小药瓶:“倘若李六少爷还有其他症状,这些药应当也够了。”
李维双瞪大双眼,半晌没能说出话。
远西远北在旁听着,皆偷偷捂着嘴儿笑。
李横主仆三人在列所说的两进宅院里,并未顺利找到穆小亚,说是昨夜出城去了,晌午前归。
严班主招待李横至午时二刻,穆小亚终于回府,见到李横听到李横来意,她脸上瞬间闪过惊慌,但很快恢复正常。
李横没有错漏这个变化:“五年前,严奶奶尚是月内戏班的花旦,如今严奶奶已是人妻人母,不管过去如何,终归已经过去,小生还望严奶奶能知而不言,如实相告。”
“一定!一定!”等穆小亚回家的这一上晌,严班主可没干等着,他已打听清楚李横的身份,单就能入非权贵子弟入不得的琅琊书院,他便不敢小视李横,何况李横背后还有整个林府!
穆小亚本低着头,听到严班主谨小慎微阿谀奉承之语,她抬起头看了丈夫一眼。
严班主同妻子使眼色:“好好说!”
李横自严班主家中出来,已是过了午时,坐上李宅大车直往城外,他在车厢里想着穆小亚的话。
“当年月内戏班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只凭着老班主一腔热血,起初还好,虽未赚钱,却也能糊口,支撑戏班不倒。”
“直到定阳候将月内戏班包场,单独约了顺国公来看戏,那日台上唱戏,台下只中间一桌,坐着两位大人物,老班主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唱好了,只要这一场唱好了,往后月内戏班定能翻翻身。”
“可过后不久,也就数日,老班主突然说要解散戏班,我们不解,也大多无去处,倘若戏班不存在了,我们便得流落街头,那时我比较幸运,结识了我家爷,尔后便直接嫁给我家爷,其他人的去向我不太清楚,只知大部分无法在京城生存下去,都回了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