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初二就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按门铃,她掀开被子起来还在睡眼惺忪中,导致门开时,唐苏甚至没有认出来她。
岁月好像格外怜惜她,一张脸同记忆中好像没什么两样……
唐苏几近是当场钉在原地,凝固的空气箍着她的身躯,越呼吸箍的越紧,把她勒成几段。
陈挽萍从她旁边错身进来,没有行李,只手肘处挂着一只真皮女士包,她进来环顾了一圈后,便回头沉默地望着唐苏。
唐苏依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站着。
门还半开着,楼道里不知谁家大清早扔的垃圾,这会味儿飘过来,闻到令人作呕。
陈挽萍觉得女儿太瘦了,背影分明在佝偻着,肩膀下沉的厉害。
唐苏抬起胳膊,拽住把手,缓缓将半敞的门阖上,转身,抬起头看她,一切像黑白老旧电影里的慢动作,恍如隔世。
“默片”没有继续,陈挽萍开口。
她唤了声“曼儿”,那是唐苏的乳名。
声儿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了好久才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动了动唇,有些干,不知道说什么。
陈挽萍自顾自的坐下:“过来说话。”
周围死寂。
唐苏极慢的挪动着脚下,坐到她对面。
“是大姑娘了。”陈挽萍眼角发酸。
伸手将垂下的碎发别到耳后,无名指上翠绿通透的翡翠戒指很是吸睛。
她问:“吃早餐了吗?一会妈妈带你去吃早餐好不好?”
唐苏摇摇头,不知在回答她哪个问题。
“爸爸知道吗?”她声音发着涩。
陈挽萍说:“不用告诉他。”
唐苏觉得陈挽萍知道父亲不同自己住一处,所以才会一大清早来找她。
“一会儿我还得做作业的。”
“妈妈就陪你吃个饭,好吗?”
唐苏抬头看她:“我不饿……妈妈……”
陈挽萍忽得抬起手背捂着脸,指缝间有什么滴下来……她欣慰笑着点头:“那等你做完,给妈妈打电话好吗?”
又接着说:“妈妈就在附近等你。”
说完之后,又坐了几秒,才发觉应该走了,唐苏没有看她,眼神飘在别处。
陈挽萍一步三回头,终是开门出去了。
她就那么坐了一上午,期间有条消息,是大年三十那条莫名其妙的号码,陈挽萍给她发了个定位,是附近某高档餐厅,说她会等。
唐苏收起手机,她觉得好困,蹬掉鞋,趴回床上,蒙着被,外头的光亮一点也照不进来。
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胃里不叫,也不觉得饿,后来,陈挽萍没有再发消息给她。
除了早上,这一天下来,仿佛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楼下的夫妻还是从早吵到晚,隔着厚厚的棉被也能听到,卫生间水管儿里还是总有楼上抽马桶的动静,一天上了八回厕所。
至于为什么是八回,其实是唐苏数着了,每响一次,她就在脑海中记着一次。
她在被里发笑,却连勾嘴角都觉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