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夕起身在柜上拿了一个小瓶,倒了一枚药丸服下。
“.... ...跟你?”南昱说不出是惊还是喜,又觉得自己的话贱呼呼的,莫名的有些高兴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能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嗯,跟我。”风之夕毫无情绪,坐下饮茶。
“这个... ...”南昱犹豫着,按说能得这样的人亲授,那是所有弟子梦寐以求之事,可一旦成了他的弟子,岂不是成了俎上鱼肉,任他宰割!
“不愿意吗?”
“不是,就是... ...”
“你回去考虑一下,若想修行,明日一早到梅苑来。”风之夕眼睛也不抬“若不想,便滚吧!”
我滚你大... ...爷,南昱勉强挤出一脸假笑,朝风之夕一礼,转身走了。
“师父,南师弟走了吗?”明朗送饭来时,途中遇到气势汹汹跑出竹海的南昱。
“嗯。”
“那他,是不是要下山了?”
“不会。他一会就会回来。”风之夕漫不经心的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书。
“我见他屋里东西都收拾了,以为他呆不住要走了呢?师父... ...”明朗话没说完,只见南昱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明朗愣住,回头看着风之夕,后者却一脸淡然。
“小师叔,这可是你自己要教我的啊?”南昱望着风之夕:“不是我求你的。”
明朗一下懵了,这南昱玩的哪一出,说的又是些什么话啊!
而此刻的南昱,那口气仍旧堵在胸口,只不过换了个方向出气。
你让我滚我就滚,那我也未免也太听话了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哦!
我偏不走,我就搁你跟前呆着,打不过你,烦我也烦死你。
风之夕放下碗筷,置若罔闻:“明日起,你除了段祝和李陶童的课,其余的都别上了,到梅苑来,我给你安排功课。”
正中下怀。本来南昱对那些咬文嚼字的课程就头疼不已:“那鬼宿长老的符咒课呢?”
这还用问吗?
亲眼所见那鬼宿降个魅妖都力不从心,风之夕一到光凭气势就力压妖物,守着这么个大宗师,还有那全尤什么事!
果不其然。
“符咒阵法,我会教你。”风之夕说罢从架上拿起一本书,丢给南昱:“拿回去熟读,明日午后我检查。”
“全部吗?”南昱拿着厚厚一本,脑仁疼确认道。
“嗯。”风之夕往里屋走去:“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出了梅苑,南昱使劲捏了捏脸,还是恍恍惚惚。
本来要起身回家的人,稀里糊涂的就被叫进了梅苑,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浣溪君的弟子,又稀里糊涂的拿着一本符咒书出来了。
回到竹屋,南光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东西收拾了一半四处散落,南昱一件件归回了原位,开始翻阅那本《三清录》。
这本书与全尤所发的不同,这是一本旧书,上面除了正文,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释文,字体清秀锐利。
这是,风之夕注解的?南昱看着上面的小字,如此深奥难懂的符咒,风之夕是几岁开始读的,又是何时留下这些注释的?
心神不宁的南光下了早课,去饭堂揣了两个馒头奔回竹屋,推门一看差点哭出声来:清晨还叫嚣着要回家的南昱,此刻正全神贯注的在看书,这画面太让人激动了吧!
南光站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退出去。
“带了吃食没?”
南光慌忙将馒头为主子奉上。
南昱拿了馒头咬了一口,却手不释卷,目不斜视。
南光环顾四周,行李皆已归位妥当,顿时目瞪口呆。
次日午后,风之夕听南昱将那三清道祖的敕令咒语倒背如流,似乎不足为奇:“你也算看得仔细。”拿起一摞黄纸放置桌上:“按书上所示,开始练习画符头吧。”
光是将这本书连同那些密密麻麻的注解看完,南昱几乎是挑灯夜读,换来浣溪君不咸不淡的一句:仔细?
没了?不夸奖我两句?
“师叔当年也是一日读完的吗?几岁的时候?”南昱偷望了风之夕一眼。
“七岁,连同作注解,师父要求甚严。”
当我没问!南昱觉得自己有点傻,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人,可是赫赫有名的浣溪君,除了召一真人他最大。
七岁!七岁自己还在撒尿和泥,用弹弓打鸟玩,跟人家比什么啊!
“不是这样画的。”风之夕俯身拿过南昱手里的朱红笔:“笔划有先有后,就算是普通镇宅符咒,也不能掉以轻心,错了,效用就不同了。”
风之夕表情专注,南昱几乎能感受到他轻微的鼻息吹在自己耳畔,悬挂腰间的黑色香囊垂下,一缕梅香荡进南昱鼻间,有些恍神。
风之夕修长的手指握笔在黄纸上行云流水般画了一个符头,转头见南昱心不在焉:“看清楚了吗?”
南昱被那晃动的香囊分去了注意力,回神慌忙接过笔:“看清了。”
“今日宗门有事商讨,我一会儿要出去,你留在此处,将书上的符文全部临摹下来搁置桌上,可自行离去,我晚上回来查阅。”
“好!”
风之夕前脚刚走,南昱就立刻停下了笔,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
这南谷上下,除了外门弟子的朱云殿,还有这梅苑,其他地方早已了如指掌,就连那宗主陵光君的雅室小居,也让南昱探了个底朝天,说不出的奢华浮夸,相较而言,这梅苑真称得上寒舍。
虽叫梅苑,可南方花期已过,枝头再无一点红色,南昱围着竹屋转了一圈,硬没找见那阴阳池何在,四探无果,只好回到屋内,老老实实的继续画符。
就这么留下了?南昱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可总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想留,想实实在在的学点东西。
回康都不过是延续以前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他早已厌倦。
他想过一点不同的日子,至于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南谷藏龙卧虎,修为高深者不计其数,而风之夕愿降下身段主动教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南昱不会傻到去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像是较着一股劲,风之夕知道他的身世,也亲眼看见他在康都城的做派,也许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说不定会觉得在他严苛的管教之下南昱根本坚持不下来,所以他想去改变这一点,自己不仅能坚持,还能学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