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綄溪君的梅苑谁也没去过,那是南谷禁地之一,一般人去不了,平日里也只见宗主和明长老进去。”
“很厉害吗?”
“什么?”高修弟子望着南光身旁冷不丁说话的人,甚是脸生。
南昱泡的久了有些燥热,起身准备穿衣:“那个綄溪君,很厉害吗?“
“这位道兄怎么称呼?”
“南昱。”
”你也是新来的吧?“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如此语气,高修急了:”那可是綄溪君啊,十六岁便在东岭法谈会夺魁之人。这么说吧,就算是七大长老加起来,也得称他一声老师,你说厉不厉害?“
”哦?这么牛。“南昱衣服已经穿好了:”那得找机会见识见识!南光,走了,皮都快掉了,还泡。“
几位高修呆望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相视一笑皆摇头叹了口气,无知者无畏啊!
其实哪怕对这几个高阶内修弟子来说,能见到浣溪君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他的名声也都是彼此间听来,互相一谈论,那竹海梅苑的浣溪君也就成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可望不可及。
南昱没有这样的感觉,别人越是这样描述,他就越来劲,哪怕不是当面怼,在这些人前表示出对他们心中白月光的不屑,多少也让他有点舒服。
竹海,梅苑,浣溪君,原来你叫风之夕。
南昱嘴角扬起笑意,竹林前的破屋,我住定了。
回屋即收到隔壁初阶弟子送过来的家书,厚厚一封,南昱启信便皱起眉头,秦王南宫静唠唠叨叨的几页纸尽是嘘寒问暖,叮咛嘱咐,信到末尾才说出要事:儿啊,你如今的身份是京城富商南司成之子,随母亲客居淮洲外祖家,久不在京城,因南家祖上对神院有恩,于战火后斥巨资重建神院有功,被皇祖赐南字单姓,此次入南谷修行便是神院报恩,切记不要暴露皇子身份,免遭有心人利用... ...
南昱将信于灯上点燃焚尽,不以为然一笑,估计又是宫里那位的意思,他还真能编,都可以去写话本了。
次日,初阶弟子学堂。
南昱自小没有上过私塾,皆是秦王请了翰林院的先生到府上教授,自然没有什么同窗的经验。
往初阶课堂里一坐,细看那些火里火气的内修弟子,先不说长相如何,往人堆里一扎也绝对捞不出来的平凡,可就这么一张张极为普通的面孔上,都洋溢着谜一般的自信。
天命之人的荣耀感时刻写在脸上,不论出生贵贱,能入宗门内修,将来还有望跻身宿位,辉映星空,绝对是全村人的骄傲。
南谷门风讲求高雅,行的是君子之道。坐立行走,言谈举止不仅要得体,还要好看,问候行礼有专门的手势动作。大到门庭楼阙,小到衣衫服饰,无一不讲究和规范。
南昱没有去过其他宗派,想必也大同小异。就说这衣衫服饰,南谷素来以红色为尊,紫色为贵。宗主可穿红衣,长老紫衣,宿位弟子可着紫色里衣内衫,其余者只能在白衣上挂红或挂紫,比如腰带头巾等,腰间挂牌也分得细致,每个修习等级的弟子,所挂宗牌也不同。
总之就是两个字:讲究。
正襟危坐的弟子们心无旁骛的等着授课先生的到来,安静的竟无一人交头接耳。
南昱厌烦这古板的学究风气,可他骨子里傲气也不屑去与这些自以为特别的人主动搭讪。
讲学的先生是位三十来岁的紫袍长老,名叫丁凌,轸宿位,两大总管之一,掌管宗门财务,藏书经典。个头不高有些瘦弱,收拾得整齐得体,头发滑溜的梳起,扣了一个银色的发冠,将眼角勒得有些上扬,看得南昱头皮一紧。
丁凌讲学面无表情,一板一眼,自说自话仿若念经,叽里咕噜了半天南昱没细听,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这枯燥乏味比府上的先生更胜上一筹。
“你,起来说说,四宗分别为何名,所居何地,修何系法术,着何色服饰?”
... ...
“那位未着宗服的弟子,对,就是你。”
“我?”南昱指着自己。
南昱见众人皆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不是吧!明知道我第一天来,面瘫先生这是欺生啊!这问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南昱是什么人,自小就把府上的先生气走了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如这般生涩难懂的问题,他自是想都不愿意想,被点名回答,也丝毫没有窘态,寄人屋檐不好太造次,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不知道!”
众人愕然,这人有点彪啊!
丁凌打量了他一番,这便是宗主那个亲传弟子了吗?锦衣华服,眼神傲慢,一看就是走了后门塞进来的高门大户子弟,暗吋他们的宗主是不是被人拿住了什么短处。也罢,且当南昱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不知道就好好听着。”丁凌指了另一位弟子:“邓夏,你来说。”
名为邓夏的初阶内修瞟了南昱一眼,清了清嗓子:“回先生,天灵四宗分别是:
东岭青龙宗派,主修木系法术,擅迷幻之术和剑术,以青龙为灵,着青、绿色系服饰;
南谷朱雀宗派,主修火系法术,擅灵药符咒之术和弓箭之术,以朱雀为灵,着红、紫色系服饰;
西原白虎宗派,主修金系法术,擅炼金之术和到刀枪术,以白虎为灵,着白、金色系服饰;
北境玄武宗派,主修水系法术,擅防御阵法和长戟,以玄武为灵,着玄、蓝色系服饰。”
南昱只见他上下嘴皮翻动,连珠炮似的说完,并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丁凌长老的赞许。
“嗯,说得很全面。”回头望着南昱:“记住了吧!下回我再问你,可答得上来?”
南昱用力的点了点头,朝连珠炮竖起拇指。用脚一踢旁桌目瞪口呆的南光,沉声道:“赶紧给我记下。”
听书摘录这种事,能假手于人的,南昱绝不亲自动手。
南光自然是听得仔细,自小陪读南昱身侧,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功课,南昱带到课堂的只是一副身躯而已,回头自己还得为他答疑解惑,若是说不明白,免不了受一顿站着不腰疼的责骂。
丁凌继续讲课,所言皆是各宗门旧事和多如牛毛的规矩,南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有趣的就多听两句,不然就放空神游。不似旁桌的南光,恨不得全身上下长满了耳朵,生怕有所遗漏。甚至连下了课,都还心有余悸的拿着笔记追上去确认了一番内容,方才舒了一口气。
此举甚得先生欢喜,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待南光心满意足的拿着课堂记录回到课堂,寻觅之下早已不见南昱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