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是?”
文帝收起笑容:“朕准了!”
“... ...”秦王圆脸上的肉惊抽了两下。
“唉,你还是不懂他。怎么,还要朕说第二遍?那小子要去南谷,让他去。”
你懂,就你懂!你懂他干嘛不自己养,如今连一个礼部尚书都低看他。这些话南宫静自然说不出口:“臣弟... ...领旨。”
“慢着!”文帝喊住秦王,沉思片刻:“终究是皇子,若参加南谷那些脑仁疼的入门筛考,万一没入选,岂不是丢你我的老脸!这样,你带朕手谕,去一趟神院。”
让文帝脑仁疼的南谷入门考试,并非浪得虚名。
四大宗派皆是如此,入门很难,尤其以南谷更甚,南谷毗邻康都京城,世家子弟自不会舍近求远。蜂拥之下,近水楼台必然水涨船高。
先不说那三年的外修弟子拜师费数目惊人,光是挑选弟子规矩,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就说内修弟子,四大宗派共二十八宿位,宿位长老下又分别有人数不等的宿位弟子,皆严格按星宿数目对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用他们的话说,咱可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举头可见,多大的荣光!
自称天空之星的南谷五十九名宿位弟子下面,还有那些等着哪颗星灭了,随时替补上位的内修弟子们,能入门内修可不容易,那可真是命:生辰八字需火时,持火系灵根,姓氏属火。
以上三项,少一样都不行,有这个宿命,不论贵贱出生,不花一分银钱,立即纳入内修。
满足不了这些条件,又想跻身门下的,只能做外修弟子,奉上高额的拜师费,对那些宿命弟子们奉上爱的供养,学制三年期满各自回家。
能在四宗修习,哪怕是外修,都已是莫大的荣耀,再说这四宗也并非花架子,皆是千古传承博大精深之地。经过名师指点后无论是舞刀弄剑,或是奇门遁甲,制符下咒,驱邪除祟等技能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许多世家公子的目的不在于此,许多只为了个名头。
回到我们那位手持圣谕、精神恍惚的秦王殿下身上。
本以为南宫昱只是头脑发热,也没当回事,可经不起他软磨硬泡,便以奏请皇帝恩准为由,进宫面圣。
自己已将此事极力掩在那李焕然的事件中,本以为他的皇兄只会当一句笑话听了去,并不会首肯。他是当笑话听了,还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笑完过后本以为就算了,他还当了真,准了奏,附加圣旨一道将此事来个板上钉钉,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秦王南宫静忍不住打开手谕,看完差点叫出声来,眼里有些微微泛泪。
过分了!就算再怎么避讳,寄养在王府已经足够疏离,十六年不闻不问也就罢了,何必要将他远推几百里之外,受那清修之苦啊!
手谕里说得明明白白:皇子南宫昱天资卓绝,身份贵重,隐秘身份后由神院亲自推荐入南谷,承宗主座下亲传修行。
南宫昱的宿命做不了内修,却不是外修,外修还有三年可盼。宗主亲传,何年何月才得归家啊!
南宫静的心里千回百转,跌宕在与那南宫昱十六年的父子回忆中难以自拔,出得宫门爬上马车,驶向神院,脑子回荡的尽是陈年旧事。
旁人只道南宫世子桀骜不驯,霸道张狂。可对于南宫静来说,从那个哭声凄惨嘹亮的襁褓婴儿递到他手上开始,他看着南宫昱从牙牙学语到摇摇学步,从龆年到束发,出落得英姿飒爽,俊逸挺拔。眉眼之间虽像极了他的父皇,可在他心里,那个从小到大,声声唤他“父王”的阳光少年,就是自己的亲儿子。
南宫静眼中的儿子心思简单,胸怀坦荡,对家人的守护和关爱,胜过外面那些自持清高,虚浮表面之人。
若早知如此,他断不会贸然进宫,现在那孩子就算回过神来,想不去怕是都不行了。
“父王,那位怎么说?”南宫昱进入书房,直奔主题,正好问到秦王痛处。
“他是你父皇,别那位那位的叫,成何体统!”南宫静也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朝着南宫昱就一顿斥责。
南宫昱一撇嘴,很是不屑:“习惯了,叫不出口!那他怎么说的?”
“准了,随内修弟子入谷,拜宗主门下亲传。”秦王说得不情不愿。
“太好了!”南宫昱高兴得一拍他父王的肩膀:“干得漂亮,他的意思?”
秦王恍惚间觉得这拍肩的滋味似曾相识:“嗯,有手谕。”
“算他懂事!”
“陛下虽然准了!”秦王好似已经习惯了南宫昱对当今圣上的不尊,面色凝重的望着他的皇侄:“可是昱儿,离南谷纳选还有两月,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心里暗暗盘算着转机。
“等不了两月,我办完康都的事,十日后便出发,劳烦父王替我准备一下拜礼,对了,我得带上南光。”南宫昱心满意足的踏出书房。
“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啊?你整日不就是吃喝玩... ...十日不够吧!昱儿,你可不要冲动啊,那南谷可不是康都啊,门规森严,这不能做那不许干的,你定不习惯的!”
屋外已经没人在听了。
只留下秦王茫然望着空空的庭院,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他的世子离家千日后的寂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