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满意地哼笑了一声,搂着她继续看文书。
唐无忧也好奇地去看那信纸上的内容,是某个小吏写给丞相秦汇的密信,上面尽数了可以拿捏前任丞相慕成风的错处。遂觉得宸王的水部暗卫们的本事也真是神通广大,连这种机密文书都能从丞相府里弄出来。
宸王见她感兴趣,主动为她解释道:“秦汇那老东西越来越碍事,而且冥顽不灵,只听皇上的。我便帮二哥查查当年之事,顺便解决了这个老东西。”
唐无忧点头如小鸡啄米,不能更赞同了。秦丞相的那个妈宝儿子劫持她去祈福寺的仇她还记着呢!正好让宸王帮她报仇!
宸王自然明白她的想法,笑道:“放心,定然替你出了这口气。打我女人的主意,我要他整府的人来赔罪!”
***
转眼到了七月底,润儿满了百天,宸王在府中办了一场百日宴,朝中大小官员都来恭贺献礼。宸王还是老规矩,按品阶亲疏接待,级别够了请进府宴饮,照例不收任何礼物。
润儿的大名,老皇帝还没想出来,倒是先给润儿封了一个县主,封号是“恭顺”,与宸王的“恭亲摄政王”封号一样,都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宸王要对皇帝恭敬,对圣旨顺从。
正院银安殿里宴饮熙攘,百日宴的正主儿却是在霜枫苑前院的厅堂之中,在娘亲的怀抱中,瞪着一双黑玉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来看望她的各位夫人、小姐们。
唐延和唐建如今正得圣上隆宠,尤其是唐延,圣上是一刻也离不开的,如果没有唐延抱着宝剑在殿外守护,老皇帝根本无法入眠。
唐建从皇陵回来就被特旨提任户部尚书,现在是朝中各个衙门争相巴结的红人,而他也将各方面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一边在朝中游刃有余地经营人脉,一边帮着宸王做事。
因着舒蓄还在天牢之中,皇帝不肯将他放出,而舒家送入宫中的舒婕妤也跟着废太子逃去了南方冯家,所以朝中众人都猜测舒家可能不行了,这手握几十万大军的镇北将军之位,可能最后还会落于唐家之手。
在世人眼中,原本落魄式微的唐家,因为依傍上了宸王爷这棵大树,又开始重新崛起、飞黄腾达起来。于是原本不被人看好的唐无忧,也因着娘家实力壮大的缘故,开始被诸位夫人、小姐们热络地围绕起来,对她的态度也多了一份从前没有的尊敬。
而唐无忧还跟从前一样,只抱着女儿逗弄,自得其乐,任由菀娘去与诸位身份尊贵的女眷们应酬,沉稳的模样倒有几分宸王的风范。
老皇帝年迈,太子年幼弱小,宸王势力愈发强大,朝中局势风云变幻,鹿死谁手为未可知,这时稍有机会,当然要与宸王府搞好关系。各府的夫人们也都是带着亲近宸王夫人的“任务”来的,若是能将宸王女儿的终身大事定给自家儿子,那便更好了。
可是这位宸王爷眼中唯一疼爱宠幸的女人,是个哑巴,这叫她们如何攀谈接近啊?
但其实唐无忧的嗓子已经能够发声了。
自打出了月子,西岭先生便开始为她的咽喉施针疏通经脉,已经初见成效,她现今可以简短地说几句话,只是声音暗哑,说多了咽部还会发疼。
但西岭说这是好现象,说明旧伤附近的筋肉没有坏死,只是经脉未连,让唐无忧没事多多练习说话,促进咽喉附近的经脉重新生长。
但是她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心和情感浪费在无用的虚与委蛇上,以前唐家不好时,这些女人不会拿正眼看她;现在唐家发达起来,自己便更不需要与她们伪装热络。
唐无忧很清楚,她们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她,而是宸王府和唐家的势力,如果这两样不在,她们也都会迅速地烟消云散,并不会为她这个人停留一时半刻。
这世上,除了娘家人,大概只有宸王会在她落魄时,把她收进府里当宝一样地宠着吧。
那边的夫人小姐们莫得法子接近唐无忧,便围着菀娘攀谈,意图拉近自己府第和宸王府、唐家的关系。其中也有婉转提出想与润儿定亲的,但菀娘又不是宸王府中的长辈,如何做得了主?那些夫人们便只得暂且悻悻然作罢,有门路的想着回头找太后娘娘说说。
宸王府不收正式的贺礼,但夫人们送给润儿的小玩意儿还是可以收的。于是没过一会儿,唐无忧和润儿面前的桌案上就摆满了各种金玉镯钏、珠宝串链,金光宝气耀人眼目。
霜枫苑中正是一片香风燕语,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一个身着黑色暗卫夜行服的男人从半空突然落下,摔在满是奇花异草的假山上,当场血流如注,吓得满院的女主子和丫鬟婆子们纷纷往主屋方向逃。
打斗声从房上传来,又有几个黑衣暗卫倒下掉入院中,紧接着,一身血污的宇王踉跄着落入院中,只有那洁白的长发还是纤尘不染,飘逸得仿佛绽放的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