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掌柜的耳边总是传来打断思绪的喷嚏声,她却丝毫不觉得烦,反而还有些愧疚,仿佛每一个“阿嚏”都在叩问她的心房。
“那个,王掌柜,你不用担心,我昨日让人守着这里了,你摊子里的东西,分文不少!”吴启用为了道谢,又认下了一个掌柜。
说到底,也确实是他不好,他安顿好了一切,唯独忘了这个被派出去寻人的王壮。
当然,这是郑暮征事后塞给他的罪名,就连季一勺在内,都忘记了处于昨日争斗边缘的人物王壮哥。
但这也不能都怪他们,三个人都只顾着眼前的事了,哪还记得溜走的隔壁摊主,可能是怕事躲起来了呢,也有可能是见这里没事了,便走开了啊。
谁知这个王壮这么实心眼。
郑暮征使眼色让他去找人,可他只认识一个吴启用,走了半天走没见到那个人影,便越走越远了,心中还一直为着书信铺而担忧,真是走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么在外过了个夜,就硬生生被吹风寒了。
风寒便风寒,可是生意还是要做的,否则挣不了钱,就娶不了媳妇。
吴启用心中有愧,书信铺又用不上自己,便去了隔壁帮忙,帮的还是倒忙。
不是上错了面,便是少收了钱。
王壮只能赔笑,不能赶人。
还是郑暮征看不过去了,一把把他拽了出来,省得他添乱。
“诶,你什么时候回去啊?这都多少天了,你在这又有什么用。”
吴启用自然是知道没用的,死士要查,案件要看,将士要练,在这里多呆一天,便多浪费一天。
可是他不放心啊!
心肝宝贝小王爷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周围是破庙和菜市,看上去平和的很,谁知什么时候掀起波澜。
看着郑暮征那不耐烦的样子,他终是叹了口气,道:“明日吧,我明日便走。”
“那你还不快去准备准备,难不成还想掌柜的请你吃了晚饭?我可告诉你,要是他把账算在我的头上,我就要生气的!”
哎呦喂,自己的财产都给了小王爷了,怎么还为一顿饭闹别扭呢!
吴启用有苦说不出,只能连连应着。
“那你倒是快去啊。”郑暮征轻轻踢了踢吴启用的脚,做出了赶人的姿态。
吴启用不再废话,便直接走了,一步三回头,好似告别新婚的娘子。
赶走了吴启用,郑暮征正觉得轻松,终于将他送走了,没惬意多久,便觉着自己脸上一道火辣辣被人注视的目光。
是他家季掌柜的。
郑暮征自己轻咳了一声,做作地靠在墙上,抱着手,撇着一条腿,摆出了自认为最风流倜傥的姿态,甚至觉着,连多日来不曾修理的碎发都别有一份风味。
“你,过来。”
郑暮征十分听话,微揣着些许笑意踱到掌柜的身边,微微低头听她说话。
靠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她手上那话本的墨味。
不料下一秒,便吃痛地“哇哇“大叫起来。
季一勺提着郑暮征的一只耳朵拧着,甚至为了配合身高,难得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气势,十分地凶神恶煞。
“你这小子,怎么跟吴叔说话呢,还有没有点礼貌了?“
季一勺从刚才就想说了,一直忍到吴启用走了,才发作起来。
郑暮征叫吴启用,甚少喊“吴叔”,最多的就是“诶”、“你”,甚至连“姓吴的”都喊过,就是不肯规规矩矩叫声叔。
这对于季一勺来说,是不能够忍受的,吴启用可是昨日拯救他们水火之中的英雄,哪能这么对待,好说歹说,还是个五品郡令呢,自然马虎不得。
自家伙计不懂礼貌,自然是要教训的,就算他们是嫡亲的关系,他们也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