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向他走来,见燕荡后退,她又停住了脚步。
燕荡此时震惊的眼睛瞪老大。
他模样并不俊俏,下巴还有胡茬,燕荡不修边幅,长发误事,被他一刀斩断,用草绳随便系着,穿着破衣服,藏蓝白边的短打,黑褂,怎么看都是个无大作为的平凡男子。
被小姑娘一口一个郎君叫!
燕荡手背抵着嘴唇,不受控制地咳了好一会儿。
才正色道:“姑娘认错了人吧,燕某不认得姑娘……”
那姑娘急起来:“不认得便不认得了,郎君是要夺武林盟主之位?”
燕荡愣愣的回答:“……是,燕某想试一试。”
姑娘斟酌片刻后,说:“既然如此,那便遂了郎君的意吧……只是这需要两三日才行,若是算上那几个老道,便还要三五天,不然还是去去求那劳什子枪……”
燕荡站在一边,被冷风吹了许久,小姑娘正扶额念念有词,嘀嘀咕咕。
这是什么古怪的事情……
“你……”
“罢了,不如折中一下,四日后。”她说完,对燕荡一笑,足下生力,向后倒。跃下百丈悬崖。
“姑娘!”他赶紧冲到崖边,突然他感知到身后有人,接着一阵清香入鼻,那位姑娘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郎君不必担心,四日后,我来娶你。”
这姑娘……说什么!
“凤玲是个苦命丫头,爹妈死的早,还跟这个不正经的叔叔,老天爷要是开眼,她死了倒好了。”老人说。
“……凭什么?这姑娘吃了这么多苦,偏偏还活在世上,日日想办法逃跑,就足以证明她不想死。”男人说。
老人又说:“你又知道什么,她还小,觉得外头世道好呢。”
男人也说:“在下却认为,她早就吃够了苦,想到外头去。”
“就算你说对了,不过,人都是向死而活。”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了。
燕荡醒来的时候,阳光正烤在他脸上,他觉得嘴里有股苦味,应该是被人灌了什么东西,他顾不及这些,连忙起身看了一圈,炉子上烧着水,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就像是料到他这时醒来一样。
燕荡躺了几日,腿脚有些发软,头也昏沉发痛,他握着炕沿坐起,低头一看,地上摆着一双新的布鞋。
燕荡却觉得气愤。
他深吸一口气,气势恢宏,声音洪亮:“姑娘,何必做到这样,燕荡不收平白的恩惠,还请姑娘现身,告知燕某姑娘做此事的缘由。”
他不忌惮她功力深厚,他只是觉得,这姑娘在作践自己。
他容貌丑陋,没钱没势,无情无义,空有一身武艺,被人称为蛇鼠之辈,此生必然平平庸庸,他不能耽搁了好姑娘。
“姑娘,我不值当的。”
他说完,从房梁上飞下一只轻巧的蝶,她蝶振翅,翩跹而至。
“怎么不值当?”她轻轻托起他的脸,捧在手心,柔声问。
燕荡脑中空白,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窜来窜去,一会到心头,一会到脊柱,他闻到她一呼一吸中的清香。
“单凭你不要白送上门的姑娘,都值当啊。”姑娘轻松地笑说。
燕荡的脸烧得发烫,他从姑娘清澈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轮廓,僵硬可笑。
“别……不要。”他磕磕绊绊的说。
柔软的手指摸摸他的胡茬和喉结。
“你如此惹人怜爱。”姑娘歪头笑了。
“我不逗你了,你闭上眼睛吧。”
燕荡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姑娘咯咯的笑,他再一睁眼,眼前的人不见了。
“等你想好了,就来善山村找我吧。”传音入室。
燕荡看着一桌子的菜,手掌掩面。
这是什么事啊……
凤玲蛰伏在树枝之间,隐蔽自己的气息,远远看着小屋。
她的指尖似乎还有他脸颊的余温,她把手放在心口,伴着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她不敢眷恋太久,她必须要警惕。
她抓紧树干,观察着小屋方向的草木。
在那小屋里的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心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