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大头一直维持着相送的姿势,见季白这样不相信自己,一把跳了起来,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我憨大头是这样的人吗?是吗?”
季白忍俊不禁:“嗯,你不是。”
话虽然是肯定句,但是,憨大头看着季白上翘的唇角,总觉得这是一个疑问句。
季白和那青衣老者走到一边的树林子旁,那里已经有十几位流徒等在那儿。季白的目光无声无息的扫过众人对青衣老者道:“大爷,你找我是......”
青衣老者叹了口气,冲季白道:“季小兄弟,这李差爷死了,吴差爷去追老李头也没了踪影,我就想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商量个章程,看看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季白点点头:“那大家的意思的是?”
“我们......”青衣老者才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商量,商量个屁!”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青年,他头发微卷泛黄,五官深邃,站在人群中很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说到激动处,他眼珠子一瞪,面相变得狠厉:“老子装了这么久的孙子,早就受够了那两个见钱眼开的差役,这死了更好,还需要合计什么呀。”
接着,他放缓声音说道:“这还没到尨荒,就死了人,看样子,那些传言是真的,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留下来不一定活,活下来也是去尨荒送命!”
青衣老者道:“那张兄弟的意思是?”
那张姓青年双手一拍再摊开道:“咱们这些人正好一拍两散,各自逃命!”
他这话一出,人群变得嘈杂,大家都有些兴奋。
看样子,自由对他们还是很有吸引力。
青衣老者沉吟着道:“这......”
那青年见青衣老者犹豫,接着道:“不分开也行,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老林子一躲......”
青衣老者打断他:“张兄弟,你应该知道,我们身上有符师种下的符印,无论我们逃到哪儿,都会被官府的人通缉,再说,就算是逃,也只能躲在深山老林,万一碰到猛兽,毒蛇,我们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不是羊入虎口吗?”
此话一出,人群里又是一阵哗然,那些刚刚冒出头的小心思又都偃旗息鼓。
身上有这要命的符印,他们哪儿也去不了。
青年脖子一梗:“我就不信了,这符印有这么厉害,我们往深林子一躲,他还能找着我们?这猛兽毒蛇怕什么,我张大斧头可不是白叫的,到时候,我一斧头下去,管叫它有来无回。”
“等过个三五几载,谁还费心找我们这些小喽啰,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偏僻的小村庄安定下来,就算有人看见了我们身上的符印,他也不会猜到我们是逃犯,日子虽清苦些,但比起去尨荒送命,岂不要潇洒的多!”
人群瞬时变得安静。
经历一路的颠沛流离,前路又艰险,每个人最渴望的就是安定。
“要不我们便逃吧。”不知是谁起的头。
“反正去尨荒也是死,不如博一博!”又一人站了出来。
“如果逼急了,大不了把这符印剜掉,不信他们还能找到,毁容也比丧命强吧!”
“......”
季白走后,憨大头无聊的往火堆里添着柴火,口中一边絮絮叨叨:“小阿九也真是的,光这样围着有什么用呀?只围不攻,不是上上策也,这要是爬出一只两只的,我们岂不危险!”
“虽说我一直都致力于不杀生,但是,谁让那不公不母的蛇不地道,你产哪不好,非产人身体里。”
“要不我做做好事,送你们上西天......”
突然,他停住嘴,瞪大了眼睛朝后退了一步:“妈呀,诈尸了!”
只见,火堆围成的两人大小的圆圈里,李差爷的尸体竟开始缓缓蠕动,开始那声响极细微,渐渐,那声响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