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谢骁站在相府和侯府之间的那堵墙上,谢骁看着下头明显扩大不少的猪圈,他选择了沉默。
深深地凝视着泥潭里打滚儿的猪群,谢骁无奈地叹口气,上回只是他大意了,那回味良久的臭味,那柔软黏腻的感觉,那倍感耻辱的议论,谢骁依旧心有余悸。
谢骁这人其实有些奇怪,懒于没必要的应酬,对大多数的人甚至吝啬自己的表情,现在却站在墙头,对着一群猪摆出各种古怪表情。
不再犹豫,谢骁面色一正,双脚蓄力跃上墙边的一棵树,再踩着树干几步跳了下来。
拍拍手,谢骁面色轻松的往长安的卧房摸去,只是这回多了几分郑重,睁大眼睛四处扫视,生怕转角再遇到李维。
长安用完晚膳就在花园里跟父亲散了会儿步,散完步又去喂了猪,喂完猪又去修修花,零零散散的事情做下来,也是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进院子,筱灵就对她挤眉弄眼,长安警告的瞪视她,这才摸到自己房间去了。
推开房门,四下看几眼,然后才心翼翼的合上门,没办法,丫鬟们太有文化也是一种折磨,李维亲自给她挑选的下人,其中有一大半是识字的,筱灵递上来的那些书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准得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头是岸,指不定害得捅到她爹那去,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长安做贼心虚一般,掩上门,叹口气,接着又眼前一亮,钻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长安掀开书房的帘子,放眼望去,只见书房的桌子上,地上,满满的都堆着筱灵送来的书。
长安边走边看书目,好家伙!筱灵那妮子居然还只看有自家少爷的话本子。
李长安有些兴奋,不只是因为这些话本子的内容,更多的是它们的数量。无他,李长安就是那种看到许多书就会感到满足开心的人。
随手拿起一本来看,书名蕉水月缘,恰好就是筱灵的,写鲛人王子李长安与铁血王侯谢骁的故事。
李长安拿起书,离开书房,躺倒卧房的榻上,开始看起书来。
看书要从第一页看起,这是李长安无法改变的习惯。
水月缘开头先介绍了鲛饶传。介绍的挺详细的!长安咂咂嘴,写这个话本子的先生应该看了挺多志怪类的书籍吧!
之后,笔者介绍了故事发生的背景,塞外蛮族屡屡扰边,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气吞寰宇的帝王拍案而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声令下,龙骧虎步的铁血王侯带领百万好男儿奔赴沙场。
故事就这样展开了……
看到这里长安就大约知道了结局,这虽然是一本……,但也实在寄托了笔者一番统一的豪情,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铁骑驱逐蛮子,帝国恢复荣耀。长安只是好奇,笔者要怎么让两位男主角产生接触。
翻一页准备继续看,突然听到了动静,疑惑的四下看去,却看到还没锁上的窗子被人推开了,一团黑影钻了进来。
“什么人?”长安警惕道。
“我。”谢骁拍拍衣袖,云淡风轻道。
长安意外,“你怎么?怎么不走正门?”
“爷翻墙来的,被你爹知道就完了。”谢骁毫不在意道。
李长安:“……行吧!有何贵干啊?谢世子?”
谢骁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一边喝一边抽空瞅长安一眼,见她正鬼鬼祟祟的后退,好像身后藏了什么东西一样。
谢骁笑了,蹭一下站起来,几步到了李长安跟前,长安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书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完蛋!长安在心里长啸一声,抬手就要抢回来。
可人家谢骁高啊!人又灵活,一个闪身,长安差点平霖上。
谢骁面色平静,兀自躲闪着李长安,闲庭信步一般的边走边话。
“水月缘?什么玩意?是话本么?”谢骁没什么兴致,只是有些好奇地随便翻了一页。
他一目十行,表情越来越复杂,先是惊讶,再是微笑,然后奇怪地看了李长安一眼,最后留在脸上的是微妙的嫌弃?
只见那一页写着:
谢王侯左冲右杀,尸骨成山,血水染红了水面。
喊杀声渐渐了,谢王侯伫立在尸堆前歇息,一轮红日迫近湖面,光影与血色在湖面交融。
谢王侯望着湖面,只见那个曾经惊鸿一瞥的人儿再度出现。
他是鲛人一族的异类,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海浪般蜷曲的乌发,眼瞳是和平日里的湖水一样的颜色……
谢王侯眸光灼灼,一手提起插在地上的戟,一面飞速奔过去,一面捏紧戟蓄力朝鲛人王子掷去。
他怕他跑了,他会逮住他,即使是山他也无所谓。
噗呲一声,皮肉绽开,血花飞溅,鲛人王子应声而倒。
原本鲜红的湖面更添一抹嫣红,谢王侯拦住鲛人王子,脸上布满狠戾,以及一点微末的惊艳。
鲛人王子倒在他的怀里,就像要消失一般,轻盈又虚弱,谢王侯看着他与肌肤截然不同的鲜红的嘴唇,多么哀凄脆弱的美感啊!
谢王侯笑了,那是多么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
谢骁看到了这里,他有些呆滞的合上书,转头悠悠的盯着长安,“看的什么玩意儿?你中意这种?什么乱七八糟?”
长安劈手夺过书,“哈哈,是没什么好看的,不瞒你,这书是我捡到的,有些好奇而已哈哈。”长安僵硬的解释。
谢骁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从就不正经。”
长安不满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哪个从不正经了?也不知道以前被揍得满脸开花的人是谁?”
谢骁笑了,笑得有些危险,“哦!那你,是谁啊?”
长安不争气的“哼”一身,双手环胸,“明知故问。”
谢骁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一只手把长安提了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箭术最近可有长进。”
长安脚不着地,扒拉着谢骁的手,左扒右扒,就是扒不开,只得被那人一路提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几个婢女厮一惊,“少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