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庚午初七,肤施县城。
郡衙内,陈武安坐于前堂之上,正对手中茶碗吹着气,不时端起喝一口。
“公公!定阳被围近半月,指不定何时就失守了,届时上郡门户大开,各地官兵群龙无首,需将军主持大局啊!”
无视眼前军士几欲泣血,陈武悠然道:“李将军身体抱恙,正卧病在床”
军士还是不死心,跪拜①道:“如今上郡近乎糜烂,郡兵各自为战,犹如散沙,纵将军病重,也该交代军略,使将官知其所行吧?”
“咱家说了李将军抱恙,无从视政”
“可是···”
嘭!!!
茶碗砸碎在地,瞬间,堂内鸦雀无声。
“李校尉!管好自己分内之事便是!”陈武咬牙斥道。
李蔡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怒火,起身怒喝:“阉贼!吾兄到底犯了何事,尔竟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来日,陛下得知怪罪吗!”
自陈武从隆县回来后,李蔡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堂兄了。
同袍都说,乃是此僚将堂兄捉禁。
奈何其为天使,持天子节,李蔡纵是恼怒,对此也毫无办法。
心中更是隐隐担心:莫不是陛下令其如此吧···
但上郡都这般局面了,还不讲兵主放出来主持军务,李蔡根本不相信这是陛下的意思——
这得特么多大罪,才会令陈武不顾一郡之安危,强扣将主?
这也是封建社会的常态:在普通人眼中,皇帝总是光伟正的坏的都是下面地乱臣贼子。
陈武闻言,微微眯起眼,阴声道:“李校尉,人贵有自知之明,莫要引火烧身···”眼神中满是危险的气息。
“上郡一切军务,悉数由公孙将军主掌,校尉自去寻便是!”
李蔡闻言,牙齿都险些被咬碎。
郡尉公孙不疑,典属国公孙昆邪庶子,根本就是个只知斗鸡走狗的酒囊饭袋!
也不知道乃父使了什么手段,塞到这上郡做郡尉···
指望他掌控全局?
李蔡咬牙切齿,却对天子节在手的陈武毫无办法,愤然离去。
·
定阳城郊。
军营之外,隆县军正热火朝天的忙于挖坑!
这几天内,营内箭楼一一立起,没了事的韩睿便带着手下民夫,去营外帮忙挖壕沟。
其余人见了,也前去帮忙——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大敌当前,找点事做心安些。
这种按老爹的建议所挖的“陷马壕”,深不到一米,宽约三米。
壕沟之下,插满了削尖地树枝,胳膊粗细、半米来长。
“呼也不知这陷马豪,能不能挡住胡骑。”
张未央扶腰直起身,长出一口气。
又看向韩睿,问道:“什长,今日怎不见军候?”
韩睿放下青铜铲,随手抹了下满是灰土的脸,道:“说是被诸县军候唤去中军大帐了。”
“也不知其余几位军候在想什么?”
张未央嘴中嘀咕着,放下锄头,拿起匕首削起木棍来。
韩睿听着,也是暗暗想着:那几个智障到底在干嘛?
盖因整个大营,正处于一种诡异之中——
如果俯瞰整座大营,就会发现,四县之军呈正方形分别立营,中间孤零零一座大帐。
奇怪的是,左下角的隆县军,正热火朝天的忙于建设防线;而其余三营,却正在看戏!
除了三三两两站岗的哨兵外,其余军士都聚集在靠近隆县大营的壁垒②,看着隆县士兵又是挖土,又是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