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气息逐渐远去,午时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根本不敢出门。
“韩大兄,可是又从隆城抓药回来?”
韩睿满头大汗的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正是“小弟”张未央。
与其一同走到路边树荫下,韩睿将手中药包放在地上,揪起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出了后长气,才道:“是啊自叶伯驾鹤西行,少儿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叶正去世,过去差不多两个月了,叶少儿依旧整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
没了奈何,只能隔几天抓一味安神药回来,强行灌进去,身体才算是没垮。
张未央闻言,也是哀叹一声,为叶家父女的遭遇感到不忿。
二人说话间,村口酒庄桑掌柜之子,桑季气喘吁吁跑来。
那日,韩睿召集村里青壮去杀钱仁,桑掌柜却怎么都不肯让儿子去——
商人嘛,趋利避害的天赋,自是早就点满了。
这桑季倒好,硬是从院墙侧面的狗洞爬了出来,要一起去。
桑季到二人前,扶腰喘息片刻,便道:“韩大兄,今日辰时,父亲命俺去隆城采买,结果刚出村口,俺就看见路上一队军士,朝着赵家裕方向去了。”
韩睿眼神瞬间尖锐起来:“多少人?可是去钱家?何故?”
“约百人,去向不知,不过观其衣袍器械,似是肤施郡兵···”
闷热带来的萎靡,被这个消息一扫而光。
韩睿撒腿就朝着叶家跑去,连抓来的药都忘了拿。
“这是怎么了?”二人呆愣的看着韩睿“一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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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儿回来啦,药可曾抓来?”
老爹的询问被韩睿完全无视。
径直跑进屋,就见叶少儿盯着叶正的神主牌,正发着呆。
规规矩矩跪下,给叶伯上了炷香,韩睿拉起叶少儿的手,道:“少儿,信大兄吗?”
“呃?”叶少儿木讷呆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看向韩睿。
看着小姑娘憔悴至斯,韩睿只觉心如刀绞。
舒了口气,柔声道:“少儿,大兄答应过你,必会为叶伯报仇,可还记得?”
小丫头不吭声,微不可见得点了下头。
韩睿拉起叶少儿,迈步朝院外走去:“今日,便是那钱氏遭天谴之日,大兄带你去,亲眼看着钱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闻言,小丫头眼神中多了些许灵动,也不出声,任由韩睿拉着走。
约莫走了一刻,刚踏入赵家裕,就见钱府被村民团团围住,端的是人山人海。
走进人群,使些巧劲儿,总算是挤到了人群前排。
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列于钱家门前,在他们前面,一文士背负的双手持着竹筒,面色冷冽的盯着钱家大门。
韩睿细一端详,不是任桓又是谁?
突然,任桓怒喝道:“钱氏可是欲要抗旨?”
见大门后依旧鸦雀无声,任桓回头下令道:“钱氏抗旨不尊,按律,以大不敬论处,磕府一百四十五口,悉数拿下!”
“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杀气腾腾的一番话语,惊得在场众人脊背发凉。
话音刚落,大门洞开,钱横连滚带爬着出来,谄笑着对任桓道:“任游缴,能否通融通透,吾家大郎正于长安走动,还请游缴行个方便,宽恕几日···”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鼓鼓得钱袋,上前作势欲塞。
任桓冷笑一生,抬起一脚就踢在钱横肚子上,将其踹倒在地。
“哼!区区商贾贱户,安敢欺辱朝廷命官!”
被踢得七荤素,钱横也没了气力说话,只能任由军士架起自己,“请”上马车。
任桓回身,大声“交代”着随行军士:“五息之后,钱府之内,但凡有活口,悉数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