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摇着扇子,笑看着苏落,“我初见姐姐便觉姐姐不是俗人,今日再见,更觉如此,我为姐姐唱上一曲,一则应方才之诺,二来以此会友,与姐姐交个朋友,可好?”
苏落笑道:“好,你且唱来,我定认真听着!”
她盍上那柄折扇,动作干脆利落,笑语道:“姐姐可听好了,这出戏是我新写的一出戏,只是草拟了本子,还未全然定下这唱词,我唱给姐姐,让姐姐尝个鲜儿,姐姐帮我听了评判评判。”
苏落笑望着她,“好!不过我并不怎么精通乐理戏曲,这话可得说在前头,到时说错了什么,你可莫要恼我。”
“姐姐说笑了,座下认真听戏之人如何说都是在理的。”
只见她轻轻摇开那折扇,又轻轻盍上那折扇,抱拳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念道:“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用的是小生的唱腔。
念罢,来来回回各踱了两步,又念道:“小生乃是一伶人,都道是戏子薄情,姑娘乃大家闺秀,如何不明白,小生实不敢承姑娘之情,姑娘这款款深情,真是折煞小生了!”
语落,她铺陈开那折扇便开始唱道:“我本戏子无情,堪配你韶华错负?点染粉墨画皮囊,玲珑剔透戏作骨,唱罢盛世繁华千秋万载,歌尽乱世烽火诸侯作笑谈。”她踱了几步复几步,戏服随之蹁跹,这一曲唱腔壮阔恢弘又带着缠绵不尽之意。
忽地,她又盍上那折扇,点点珠泪自眼中滑落,轻轻一扬那水袖,转为旦腔:“长亭长,短亭短,红尘长,情路短,一把萧叹了又叹还再叹,一曲琴弹了再弹复再弹,眼见这乌云蔽月,眼见这梅花落雪,道不出情丝三千,寂寞如斯。”
忽又见她面露喜色,笑语道:“犹忆起,那日你一笑,将这折扇赠予我手,我心中喜不自胜,”忽地,她又悲道:“悲欢唱罢复悲欢,却忘了那曲终终有时啊!”
忽地,折扇又开,转为生角,念道:“姑娘。”那句姑娘长长一叹,无限悲凉,无限怜惜之意。
折扇又盍上,转为旦角,念道:“公子不如与我在此处拜上一拜,只当是了了我的残愿罢。”
“好,”她又唱起小生,“我便同姑娘拜一拜。”
她水袖一起一落,一悲一喜尽皆交融于其中,恍惚之间,好似真见了二人于眼前,一男一女,一生一旦,二人一跪一拜复又一叩首,念道:“在此,我二人一生一世就此休了。”
女子男子双双起身,那女子一颦一笑,一步一回首,一步一回眸,见那男子的背影愈行愈远。
一曲终了,苏落久久无言,半晌,才望见她一双眸子笑吟吟地望着苏落,苏落回她浅浅一笑,听她如是道:“姐姐,我唱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