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昀看似像是浅笑,但怎么都感觉又有点苦笑,不知道为什么夜琅只觉得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有点难以捉摸;他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对自己坦白讲明,虽然不清楚在外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夜琅知道至少有一件事珐昀不会做,那就是:害自己。
可能是对以往儿童时的怀念罢,夜琅由衷的觉得:“珐昀并不是外界他们说的那种人。”
珐昀则是抬头瞅了眼面前的夜琅,但并没打算抛开这个话题私下聊些什么,他继续道。
“听旁人说,那个时候乘锦手里还端着一大碗的饭菜,我猜他应该是打算分一半给他的猫罢。几经辗转没找到之后,乘锦那死对头正巧不巧的就剔着牙的遇上了乘锦;听旁人说那个时候那小子还一脸得意的抖着腿问乘锦:“猫肉好吃吗?”,你说欠不欠。”
珐昀深吸一口气,夜琅则无力的低了低头。
“乘锦一直小心端在手里的那碗肉,是他一直养到大的猫。”
珐昀点了点头:“是啊,他应该是把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它的猫了吧,所以它死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的受不了。”
“听说他把那几个人给杀了。”
夜琅心里有那么片刻很不是滋味,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几个人而已,怎么能抵的过他的一只猫呢。”
珐昀自言自语,夜琅则对这种话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夜琅微微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来就是,身为一个杀手、杀人跟杀鸡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独不一样的可能就是块头问题。所以在杀手眼里,人跟鸡最大的不同不在于人有情有义,而在于人的体型要比牲畜的要大。
然而乘锦一个杀手却对一只猫如此特别对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对此付出了他全部的感情。在乘锦心里,这只他从小养到大的猫不是一只猫、而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亲最爱最珍惜以及最信任的家人。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它乘锦不会再对其他任何人提起一丁点的兴趣。他把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温暖以及所有的微笑都毫不吝啬的全都给了那小只。
雨天把那小只小心的揣在怀里,然而却把自己淋得跟一只狗一样;大半夜听见叫声就立马起床,鞋也不穿的就把它抱回房间;每次吃饭为了多盛几勺,几次三番被对手围着打……
而那小只也是,它也是把它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信任、所有的温柔也都全都给了乘锦。
从最开始不认识的抓挠以及那自以为很凶的奶凶奶凶的眼神,到渐渐熟悉之后愿意乘锦接触碰它;从不愿意呆在固定一个地方到每到一个时间就自己主动回到乘锦给搭的小窝;从听不懂它名字叫什么到只要它听到熟悉的“小芝麻”就快速跑出来冲着他叫两声;从最开始自己身边毫无同伴到现在会坐在房檐下老实的等着乘锦回来开始,他们都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亲人”。
“之前曾听说书人讲过一句话,叫什么: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只狗,但狗的一生却只有一个人。猫又何尝不是。”
珐昀眼眶慢慢红润,许是困了吧。夜琅这样想着。
“杀手的一生更为凄凉,有感情的活物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奢侈品吗?”
夜琅看似玩笑的说了一句,珐昀浅笑附和的点了点头:“是啊,杀手的世界里活物都是奢侈品,又谈何感情?”
夜琅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他是听出来了珐昀话里的意思。不知道夜琅在坚持什么,每次到这种关乎生命安全的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在似有似无的逃避。
“乘锦怎么死的?”夜琅问了一句,再次转移了话题。
“你不知道?你在莲心堂这么久难道就一点都没听说过?”珐昀有点难以相信。
“没有,他们对我丝毫都没透露过,就连三哥都没跟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