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捞了一群人,抬手一抓,撕开空间就走。留下神色惊异的众人——
空间静默了几秒,才突然炸开,爆发出嘈杂的声音。
“真是大能!那是谁?可有人听说过?”
“路道友,路道友!那位是?”
有人冲着路凝风发问,路凝风歉意一笑,高深莫测道:“这个,我不能说啊。”
闻言,诸人皆失望地撇开头,又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安知明也不是第一次瞧路凝风撒谎不打草稿了,却仍是僵硬地回过头去。他尽力收敛好神色,争取不给组织拖后腿。
“我怎么瞧着……这有几分像江川君呢?”
“你瞎吧!江川君哪儿有这么厉害!”
……
雪域。
钟毓总共也没来过雪域几次,虽然她不冷,仍是入乡随俗地换上雪域法衣。轻薄的绒毛粘在下颚处,更显她红唇娇艳。
林氏一族的车马晃晃悠悠地前行着。
钟毓顺利混到雪城内部地带,她的名字已经登记在册,以林氏护法的身份,登记在雪域进出高修为人口的册子里。
不过一个来回、不过一年时间——
她再入雪域,竟都进入高阶修为的范畴了。
“林仙子,再会了。”
钟毓告过别,跳下马车。
此地离雪城大殿极近,钟毓悄悄浑水摸鱼进入宫殿内里。雪域君主居住在雪城大殿的后山里,所以钟毓只要找对方向,去往后山便可。
一路潜行。
有了林氏一族护法身份的加持,钟毓的行动简直有如神助。
若是江川君的身份,那辖制良多。
果然,还是雪域“土著”的身份好使。
钟毓一路走过去,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只见清冷的雪域,清冷的青石板。后山、大殿皆没有巡逻的护卫在走动,雪燎君布下的大阵,足矣让他们终生无虞。而拥有雪燎坐镇的地方,自也不需累赘的巡卫兵。
雪燎没有妻子,没有家人,大殿只住着他一个人。
实话实讲,钟毓有点心疼。
她也知道,最后被留下来的人——最后被留下来的一个人,孤身一人,是多么痛苦、难捱。她知道,可她仍旧没有痛苦多久。毕竟当时,钟氏覆灭以后,白衣仙长很快就从天而降。
快到她还来不及化成一滩死寂的水,便要提起剑,随着他磨砺。
像活水一般,不断汲取着营养。
最后随着江萦回,去了江川殿,成了江川君。
而那个令她神往的白衣仙长,终在经年之后,与她再重逢。
……
后山暖如春风拂面,相比雪域是大雪山中的奇迹——
那么后山,就更是奇迹中的绿洲。有春天的秀丽景观,葱绿的林木层层叠叠铺了满山。在那最高的山巅之上,却有皑皑白雪。
钟毓一路沉默地走着,春光明媚并不能缓解她的沉郁心情。
但是雪燎能。
钟毓取出自制的一只寻灵蝶,这是她仿照雪燎那只做得。只能算是个半成品,还抵不上雪燎那只好用、漂亮。姑且将就着用罢,毕竟雪道友不在身边,比不得从前悠哉。
寻灵蝶晃晃悠悠地飞出去,谁人瞧了都怕它一个不慎坠落下来呢!
钟毓紧跟着它飞舞的轨迹。
寻灵蝶落在一棵梧桐木之下便不再飞,它紧紧攀在树根上,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钟毓提剑拍了拍地面——雪燎不会住在地底下。
凤凰还是很喜欢青天白日的,无故不会深入地底。
当然也不会喜欢地宫啦。
那就是在树上。
钟毓收回寻灵蝶,一跃上树。她越过一层无形的屏障,那隔膜遇了她便瞬间消融,像冰雪遇到炙热的火,突然变成了水。
一座恢弘的宫殿凭空浮现。
宫殿悬浮在空中,钟毓脚步虚虚地攀上去,随后踩实。
空间略微暗沉,这暗沉使得它不再失了几分华贵。过处的精雕细琢、华彩琉璃皆模糊不清,好在钟毓视力尚可,一路畅通无阻地向前。
宽阔的宫殿中间仿佛少了什么,空荡荡的,格外引人遐想。
再往前的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长长的袍子拖曳到地上,鎏金纹在黑暗中略微闪烁着光芒。鸦羽般长发未曾束好,披垂到身前几缕,胸前衣襟却仿佛得到仙人的垂爱。
浓密的睫羽,遮盖住眼眸,叫人分辨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阴暗在他面上涂抹了模糊的影,更令人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唯有端正克制的姿态,唯有修长如松竹的身形,让与其离别久矣的钟姑娘对面相识。
这个雪燎,是拥有上古全数记忆的雪燎。
钟毓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
“雪燎?是雪燎吗——”
她惊呼出声,难以按捺住心头的不平静,心湖泛开一圈圈涟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王座之上的人影慢慢起身,长发尽数垂下,垂落到钟毓胸前打了个圈儿。他站在阶梯之上,俯首问道:“你怎么才来?”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多久?”如霜雪的音色,实在难以想象这样嗓音的人会是火属凤凰。
钟毓急哄哄上前,抱住他。
像归巢的鸟儿,与鸟母亲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