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首,以扇遮面,吸着鼻子低声啜泣,竟真让我挤出几滴泪出来。
“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俯身一拜,捏着腔调,缓缓道:“这位大人几天前许过奴家,要给奴家赎身,可奴家苦等数日也不见他来。今日楼里的姐妹都说见着他了,可他却不来找奴家,奴家实在,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自己来问问他,那日的许约可还作数?”
我咬着唇,幽幽地望着他。
明献哈哈一笑,道:“怪不得赵副将这几日突然转了性子,不再腻在温柔乡里,原是心里已有了这样一个清纯可人。倒真是我见犹怜,本侯见了也忍不住呢。”
被削了爵位还敢自称侯王,可真是狂妄。
他俯身勾起我的下巴,笑意阴险。
我微一皱眉,扭过头,望着那赵副将,硬着头皮继续演戏,道:“奴家已经许了人,若他人不要我,奴家,奴家再许别人。”
眼角那滴泪终于坠落,明献带着玉扳指的拇指划过脸颊,抹去那滴泪,“赵将军,可千万别辜负了美人的一腔真意呀!”
赵副将讪讪一笑,走出来,道:“侯爷见笑了。”转身走到我身前,带了几分怨怒道,“我这两日繁于公务,没来找你,你怎么就闹到这里来了?”
我拿帕子抹着泪,帕子上残留的香粉,直熏得我眼角冒泪,我趁机哭嚷道:“我等了你几日,你竟连捎个口信的时间都没有?万一,万一你变了心意,我待如何?”
他脸上渐挂不住,却又不能发作,憋红了脸,软下语气来哄我:“你嚷什么?我几时骗过你?你竟闹得这事人尽皆知?”
明献笑着拂了拂衣袖,道:“罢了,今日事已议毕,诸位散去,让赵副将好好哄一哄这位美人。”
明献领着众人呼啦啦地走了,赵副将俯首连连道谢。
人走远了,我扶着膝盖起身,一只手伸过来扶我,抬眸便对上那一双幽深难测的眸,眸里漾着几份清浅笑意。
果然是他。
我脸色一寒,转身要走。
手臂却被人拽住,向后一带,便落入温暖的怀抱里。
“你要干什么?”
他贴在我耳边,轻笑道:“自是为你赎身。”
我抬脚向后狠狠一跺,他吃痛松开我,我趁机逃走。
却又被他握住了手,我回眸怒视;“放手!”
“有人盯着呢。”
我四处望了望,树影之后,影影绰绰,明献确实留了眼线。
一阵风来,树叶娑娑,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他解下外袍披在我身上,道:“当心着凉。”
他特地系上胸前的扣子,将那一片春光严严遮住,目光转而阴沉,指间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低头印上一吻。
“你!”我后退一步,他却牵了我的手,道:“我们去找妈妈给你赎身。”
“等等。”
我跑去合欢树下将我那一套衣裳取回来,总不能留下把柄。
他笑问:“这是什么?”
我道:“自是我这几年来攒的金银细软,若有一日你弃了我,我也好自己过活。”
“我不会弃你。”
他执了我的手,离开倚群芳阁。
马车上,我裹着宽大的外袍,盯着那张样貌平平还有几点麻子的脸,实在无法想象这就是那失踪了多日,让自己的属下和对家急得团团转的成王殿下。
“在看什么?”他问。
我道:“你这张脸实在不好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确实有碍观瞻。”
“我是不是搅了你的计划?”我问他,他若说是,我便告诉他是翟啸非要我来的,这不怪我。
可他却说:“没有。他们对我已有怀疑,你一来,我倒免了一番头疼。”
我笑道:“他们为何怀疑你?是因为你突然改了性子,不爱逛青楼了?”
“其实我不在,你找一两个姑娘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知道。”
“不可。”他凑过来,眸中溢满腻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笑意,“我已有妻室,当洁身自爱。”
我连忙推开他,嫌弃道:“你这张脸太丑了!离我远点!”
他笑着后退,道:“你可知道,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明献是不会信的。”
我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他含笑看着我,道:“因为眼里的情意是骗不了人的。”
“若我没认出你呢。”
“你会认不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