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交拜:
木桌上放着四个牌位。
二人站在桌前先拜天地、再拜父母,最后夫妻对拜。
对拜时,由于站得太近,两人还不小心磕了脑袋。
沃盥过后便是对席。
同牢(共食一畜生之肉)过后,到了夫妻共饮合卺酒。
“这酒怎得这样苦涩。”
沈翯小声说道。
金炎赞同的点点头,眉头皱紧了些,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沈翯见新娘子如此,便偷摸拿了个蜜饯塞到了他嘴里。
“夫人,你看你都吃蜜饯了,我这还苦着呢,不如......”
金炎正听着后话,却被沈翯搂住亲了一口。
“!!!”
金炎猛闭上眼,一吻过后又别过头去。
沈翯见他实打实害了羞,便打算逗趣一番。
“哎呀!”
金炎以为沈翯又怎么了,忙着回头。
“啾~”
又被亲了......罪魁祸首还在不要脸的暗笑。
金炎白了他一眼,然后发觉自己的动作与母亲白父亲时如此相似。
他现在已是越发熟练了。
等双方进了卧房,金炎看到桌上的吃食后不等沈翯,自觉就动筷子吃了起来。
“我刚才怎的就拉你出去了?没轿子掩着、也没拿团扇遮着,就让人瞧了你去这可如何是好......”
沈翯小声嘟囔着。
沈翯瞅见金炎打了个喷嚏,便把火盆中的火烧的更旺了些,端到金炎脚边。
忙完,沈翯坐到了金炎身旁。
金炎笑笑,比划道:
未曾想你竟会施舍于他人。
“怎么?我瞧着不心善吗?”
沈翯扭过头向旁边挪了挪,离金炎远了一指。
金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别些,拍拍沈翯,伸出手递到他面前。
“告于你件要事,莫要激动。”
“夫人请讲。”沈翯接过纸回道。
“如今我方可开口说话,不过时限三日。即使如此,也甚是知足。”一道喑哑的声音自金炎口中发出,叫沈翯惊的不知所云。
“这是何状?!”
“母亲临终之际遗了颗药丸,可叫我发声。我想着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便服下了。放心,于体无害,算是那图苏部的巫术了。”
“此物系母亲所赠,你便如此草率的服用?可知在危机关头没准有大用处啊!”
沈翯蹙起了眉,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
“你这样做,我心中欣喜之情无法言表。但转念一想,这可断了你一条后路,心底又悔恨起来。”
金炎捋捋他后背,轻声说着:
“我知你是一心为我打算,不过我也想任性一回,就由着我可好?夫君?”
“沈翯的魂刚刚飘远了,不如再叫几声夫君把他唤回来罢。”
沈翯“没好气”道。
“沈翯,我本没想过儿女之情,直至到了你这儿,我算是栽倒进去、陷落红尘无法自拔了。”
金炎缓口气,润润嗓子又道:
“古人云‘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纵有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只要你不改心意,我便伴你直至合葬!”
两人没有注意到,在金炎吐露心声时屋外下起了毛毛雨。其间隐约出现了彩虹,不过被他们二人忽视掉了。
沈翯陷入良久的沉默,好似掉进蜜罐里还未挣扎出来。
半晌,沈翯红了眼眶,沙哑地开了口:
“夫人,你可知在府外我忽想到一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异口同声,彼此深情对望。
“这番场景,我只在梦中见过。如今亲耳听到你说,我也算死而无憾、可含笑九泉了。”沈翯回道。
“大喜之日,说这些作甚!还未领略尽人间百态,就勿要想身死后之事了。”
金炎拿筷子敲敲他手,说道。
“听夫人的,那咱先动筷罢!”
沈翯拿起筷狼吞虎咽。
“这样急做甚?慢慢吃可别叫噎着。”
金炎撑起下巴看着他。
“我当然急着洞房啊!”
沈翯心想,火急火燎地席卷餐桌。
...
“好!吃罢过后,可就到合房礼了!”
沈翯暗搓搓小手想道,满含深意的笑了笑。
他剪断一截红烛灯芯,放下剪刀缓缓向那红帐帷步去。沈翯深吸口气,动作轻柔地掀起了帐......
是夜,红烛影摇。
房内一片春光融融,而房外明月高照、薄云飘飘。
偶有几点促织高鸣,惹的风儿也呼啸起来,树叶和着风“沙沙”起舞。
窗外被无尽的黑所渲染,不过却不显恐怖反而透出几分神秘意味来。远处可以窥得几点光亮,那为深夜赶路之人点明了方向。
一片和谐之景,于山丘上 落黄飘零间恍然升华。
一阵细雨又至,游丝般“挑逗”万物。白线在身上戏耍般挠起痒痒,随即又轻轻扎入体内。
“枯山轻垂泪,落黄沾银丝。”
金炎当初说的倒是应如今之景。
.......
不过,倒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次日,一条传讯打扰了清晨的宁静。
“官家专程让咱来给您送上贺礼,说是大人您难得找着位称心的夫人,官家打心眼儿里祝你们夫妻二人永结同心。”
说罢,张公公命小太监献上贺礼。
“官家的命令传到了,咱也不便打扰了,奴才这就告退。”
沈翯从贺礼中挑了一件品相不错的给公公送过去,张公公推托了一番才“勉强”收下。
“沈将军,您那日求官家赐婚可真是出其不意,幸好碰上官家脾气不错,这才没计较。以后还是莫要犯险了。”
张公公走到沈翯身边不经意间说道,双手拜了礼便走了。
“多谢公公告知。”
“无妨,沈将军以后还要切记才是。”
。。。。。。
“成婚那天,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高兴的一天。”
沈翯不舍的抽出了手,又塞好了瓶塞。
他把瓶子放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看着。
只有看瓶子时,他才会真心的笑起来。
来人看了会儿,脑子忽然转念一下:
“他夫人是怎么就只剩个心脏的?”
这一想,来人浑身颤抖起来。
她越想越惊恐,越想越振怖。
眼神不安的偷瞄着男子,疑惑也不是同情也不是。
“小姑娘,有何可发抖的?夫人平日里最喜小儿,他可不像我这般吓人啊。”
沈翯转过视线望向来人。
“你是想问,他是如何走的吧。”
沈翯咧嘴一笑,苦涩的回道:
“他不带上我就自己去了。照他所许诺那样,我将他心剖了出来,姑且先这样陪着我罢,待明日我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