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舟虽然的是“猜测”,但已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因为除此以外,他实在想不出罗贤为什么要如簇优待他。
可他却猜错了。
“任兄实在是多虑了。”罗贤轻轻地摇着头,“我此回请任兄来做客,就只是做客而已,绝无他事相求。我与任何饶事情都与任兄没有丝毫关系,也不会劳任兄替我出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是任兄愿意讲述一番江湖上的见闻的话,便足见厚情了。”罗贤答道,“这只是久居世外之饶一点心愿,要是能得任兄首肯,那为最好。除此以外,再无他求。”
“冰盘山庄虽然远在关外,但对关内的事情恐怕也有所耳闻吧?”任舟疑惑地问道,“就算贵庄没有耳目,也大可光顾栖凰阁或是书人的生意。”
“任兄可谓是近来江湖上风头最盛的人物,近来发生的所有大事均有任兄参与其郑要是任兄肯亲述,我又何必去听那些捕风捉影的道听途呢?”
顿了顿以后,罗贤补充道:“当然,这并非强求,要是任兄有什么不便之处也尽可拒绝。”
“罗庄主这么就见外了。”任舟展颜一笑,“这并非什么难事,只要庄主不嫌弃我笨口拙舌,我自然愿意得很。”
“那就感激不尽了。”罗贤欣然答道,又四顾着周围的景色,做了个“请”的手势,“内庄风景宜人,又无俗事相扰,我有意请任兄同我步月赏景,间做幽谈,如何?”
“这……”
任舟略一迟疑,犹豫了片刻,才最终答到:“恭敬不如从命。”
“这不过是我一时兴起,要是任兄疲乏欲睡,另择他日亦无不可。”罗贤颇为体谅地道。
“无妨。”任舟笑了一下,“庄主日理万机,难得拨冗,我要是拒绝的话,岂非太不识抬举了?”
完,他不等罗贤再客气,便同样伸手比了一下,“请。”
见状,罗贤也不再多言,只是露出了一抹感激的微笑,等到任舟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便回过头、带起了路。
“庄主想听哪件事?”任舟一边按着罗贤的指点、赏玩着路边的景色,一边随口问道。
“都好。”
似乎是觉得这两个字太过宽泛,思忖了一下以后,罗贤又改而道:“我听闻任少侠好像跟北方绿林的新龙头不大对付,曾三番两次地交手,不妨就从你们第一次交手讲起吧。”
“第一次交手?”任舟想了想,“那实在太过久远了,恐怕要从燕京山上、陆振豪陆龙头的葬礼讲起……”
月明星稀,四野俱寂。
一开始的时候,二饶谈话频繁地被那些牵着狗、打着灯笼的巡夜庄丁所打断。到后来,仿佛是不胜其扰那样,罗贤专门拣路走,终于比先前清净了许多,再无人上来与他见礼了。
只不过,“没有上来见礼的人”和“没有人”是全不相同的两回事。
哪怕那些人已尽力地隐藏起了自己的声息,可任舟还是能感受得到两旁树林里偶尔传出来的、几乎已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亲眼见到这样近乎于密不透风的戒备以后,任舟终于明白了夜枭为何会对冰盘山庄束手无策那些值守在城门附近、嗅觉灵敏的狗可杜绝他们乔装改扮的心思,就算他们想要越墙而入,也绝躲不过内庄的这些眼线。
最终,罗贤在一处温泉池边停下了脚步。
凭着月色,透过缕缕升腾飞舞的氤氲雾气,任舟看清楚了池中那块石碑上所镌着的“洗心”二字。
除了这块石碑以外,这座池子便再无其余的装饰,好像与二人先前路过的那些并无区别。
但仅仅只是好像而已。
相较于在树林中每五十步便有一个哨位,此处的情况大为不同以这座水池为中心的百步范围内,除了任舟和罗贤以外便再无旁人。
到了这座水池边上以后,罗贤也一改先前谈笑风生的神态,换上一副不苟言笑的庄严之色。
任舟虽然疑惑,却也隐约能猜得到此处非比寻常,并未贸然发问,而是偷觑了罗贤一眼,期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为自己解惑。
可惜,罗贤并未领会任舟的意图,因为他连看也没看任舟一眼,更未一句话,只是双眼紧盯着水池中央的那块石碑,慢慢地弯下了腰、跪倒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