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舟并非夜枭中人,也无闻香之癖,这件事理该与他无关。
可是事实并不如此在不久以前,他曾和无颜公子共处一室,无颜公子还曾在他的面前燃尽了一整袋的香。
哪怕已走过了一段不近的路程,可任舟还是不能保证自己身上的那种味道是否已散尽了。
同时,他又生出了另一种猜测:他目前的状况,会否是苏欣有意设计的?
苏欣绝不应该不知道冰盘山庄用以甄别夜枭杀手的这种法门,可他却未给任舟提醒,也并未替任舟做任何准备。
凭着苏欣的手段,任舟绝不相信这会是苏欣无意的疏漏。
可他又为何要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呢?
任舟想不明白。
如果苏欣真的有意杀他,那在暗无日的地宫中便有数之不尽的机会,何须像这样借刀杀人呢?
“怎么了?”见任舟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除以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他。
“没什么。”任舟摇了摇头,笑了一下,“不过是没想到此处名为山庄,实则与城池无异,连瓮城也一应俱全。”
“庄主祖孙数代累世经营才有了这番规模,初见这番情景时,我也曾像你一样、心神为之所夺。”
沈除了然地微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任舟在沈除的微笑里竟然看到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仿佛沈除也是这里的主人那样。
“走吧。”短暂的驻足观赏以后,沈除指了指一旁的门,“若无紧急状况,这道大门是不会开的,客人们无论身份、皆是从这道门进,并无轻视你的意思。”
“无妨。”
任舟苦笑着跟在沈除的身后,心中已在盘算着自己该怎样全身而退了。
“沈管家。”
驻守于门侧的卫兵们纷纷与沈除招呼着,连那几条狗似乎也明白沈除的身份不低,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围着沈除雀跃打转,好像快活极了。
“兄弟们辛苦。”
沈除答完礼,又递过去个腰牌供人查验。
趁着卫兵们检查腰牌的当口,沈除弯下腰去,颇为亲昵地挨个拍了拍那些狗,又指着任舟对牵狗的下人道:“应庄主之邀来赴宴的客人,检查一番吧。”
“得罪了。”下人着话,冲任舟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又吹了一声口哨,那些原本环绕着沈除的黄犬便像得到命令那样、一齐朝着任舟冲了过来,围着任舟仔细地闻个不停,甚至有一条狗人立而起、以两条爪子搭在任舟的肩膀上,在任舟的胸口、下颌来回嗅探,几乎要与任舟鼻息相接。
“不必紧张。”
沈除瞧出任舟的谨慎之色,解释道:“不过是例行的检查罢了,以防备有宵混进庄内。”
任舟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心中却为难得很他既担心自己的猜测是真、被这些狗发现异常,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怀着一丝侥幸、期望自己猜测有误。
在这样的矛盾下,他既不敢贸然发难、以免打草惊蛇,又不敢放松懈怠、以便随时应付可能的变故。
好在,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香”的味道并不浓烈、一路上已散得差不多了,又或许是他连日奔波、却未有机会梳洗,身上的臭味已盖过了“香”味。
总之,那些狗最终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在呜叫了几声以后,便重回沈除的周围了。
任舟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好了。”
见状,沈除也从守卫手中接回了他的腰牌,又在几条狗的头上轻拍了两下以后,回头冲任舟道:“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