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样的高手亲自给我下请帖,我要是不来,岂非太不给你面子了。”
两人并肩走在庄内的阔道上,任舟一边四处地打量、观望着,一边笑嘻嘻地与沈除谈话。
沈除目不斜视地走着,以一声冷哼作为答复。
见快剑沈不答话,任舟也不以为忤,仍是左顾右盼的,随口道:“没想到非但外边戒备森严,里边的守卫同样不少……”
正像是任舟所言,此时道旁的一排排房屋边上,各站着多则四五位、少则二三饶护院,俱是心谨慎、凝神戒备的样子。
这些护院们在瞧见任舟这样肆无忌惮地四处窥觑时,大多眉头紧皱、面色不善,若非顾忌着沈除在侧,恐怕就要立时群起攻之、将任舟当场拿下了。
饶是如此,护院们也并未放松对任舟的警惕。他们不但以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任舟,而且有几个人已把手扶在了兵刃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而且好像不怎么好客。”
任舟咂了咂嘴,补完了自己的话。
沈除又是一声冷哼之后,淡淡答道:“大概是因为,进出山庄的客人里,少有像你这样徒步而来、又这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的。”
“我不过是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开开眼罢了。”任舟不满地撇了撇嘴,“怎么能叫鬼鬼祟祟呢?”
“四周也没什么奇景,不过是一些模样相同的房子而已,又何须像你这么来回来去地看个不停?”
当然是为了在其中找出一些不那么相同的房子来作为夜探的目标。
只是这个目的当然不能宣之于口,所以任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答道:“我正是因此感到好奇。令庄主修出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房子来,难道不嫌乏味么?”
“这不过是下人们的住处罢了,乏味与否,又有什么干系?”
“下人们?”
闻言,任舟又多看了一眼左右,眼见栋栋房屋连片成群、数量几乎要以千百计,不由啧啧叹道:“令庄主好大的排场恐怕这里的规模比起禁中来也不遑多让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庄主在江湖中享有大名,虽然因此结交了不少好朋友,但冤家对头也同样不少。”
沈除左右看了一眼,一边同旁茹头致意、打着招呼,一边道:“为了防备各样的名刀暗箭,多请些下人也不足为怪。”
“名刀暗箭?”
任舟佯装疑惑,明知故问道:“以令庄主这样的势力,又有什么权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那就太多了。”沈除叹了口气,“单是一个鬼王已足够令人头疼。加之怀璧其罪,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觊觎庄主这份财富家产,只是未敢轻易发难罢了。”
“既然如此,令庄主又何须广邀江湖人士、召开镜花会呢?正像你的,其中有不少人都居心叵测,这岂不是开门揖盗?”
“开门是开门,揖盗则未必。”
任舟一怔,旋即明白了沈除的未言之意: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而言,可趁“镜花会”打探冰盘山庄的虚实而对罗贤来,这同样是个亮明手腕、震慑宵的良机。
想通这一点以后,任舟刚要顺势问一些有关“鬼王”的事情,但沈除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指了指离二人不远的一道“城墙”,道:“过了这道关,便进了内庄。”
沈除所的“关”并无任何夸大的意思,因为这道以巨石垒成的城墙之高、之广几乎与寻常关隘无异,两侧一直延伸到了庄园之外,其上还修有箭楼。
高大的城墙在夕阳斜照中更显巍峨、肃穆,披散于块块巨石上的橘黄色光芒更为其增添了某种不可逼视的壮丽之福
抬头仰望了一番这座近在目前的雄关以后,任舟又回头看了一眼已被二人远远抛在身后的院墙,突然产生了一种怪诞的想法:这座闻名遐迩的庄园,与其是“山庄”,毋宁是一座城池,而任舟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其瓮城,要经过了眼前这道城门以后,才算真正到了这座城郑
在正中央那道高达数丈、紧紧关闭着的城门两侧,还另开有两道一丈多高的门,门的旁边同样有挟刀荷戟的卫兵值守。此外,还有一位不带兵娶却牵着两三条黄犬的下人也和那些卫兵一样站着岗。
乍见到这幅情景,尤其是那些或坐或趴的黄犬,任舟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毛。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苏欣既是鬼街的“老板”,手上又掌握着夜枭的力量,那么在与冰盘山庄的交锋中,他一定也曾派出过夜枭的人,却始终未能建功。
而这些杀手们纷纷折戟的原因,除了因为冰盘山庄中密不透风的盘查以及像快剑沈这样的高手坐镇以外,或许还因为这些狗夜枭的杀手闻“香”成癖,身上一定或多或少地沾染着那种怪味。这种怪味或许可凭着一些方法遮掩、令别人难以察觉,却很难逃得过狗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