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虽是修仙门派,却也是自诩风雅的地方。礼仪门规暂且不论,单是这衣袍规制颜色上就很是讲究。
但凡通过考核的弟子,在拜见掌门之前都会统一发放两套无绣纹的墨色衣衫。任何人都不会有差别,一来表明这弟子已正式的入了门,二来显示了九嶷对新晋弟子一视同仁的态度。
而后随着他们修行阶段和在门中所担任职务的不同,着装上会有相应配饰暗纹的变化,只是着墨衫的规矩确是不变的。掌门是一派之主,要以身作则,不作例外。是以唯有九嶷六位长老及座下大弟子,在平日里被允许自行择一色衣裳穿着。
这规矩是当初祖师爷定下的,也不曾有人质疑过。锦瑟曾经私下揣度大抵是这些个长老们常年闭门不出,若是新入门的弟子认不清楚那场面当真十分尴尬,这才多了这么一条规矩。
只锦瑟是这九嶷上下近年来唯一的一个剑灵,没有门规特意要求。所以锦瑟刚凝聚成人型时,掌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了她随意穿着。
云止当年接任长老时,选择了青色衣裳。锦瑟想着自己既是云止的剑灵,为了表明归属,平日里便也跟着穿了青衫。
刚入门的弟子们还未曾学习过门规,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难怪他们会好奇。
锦瑟跟在前领路的弟子颔首以礼,只当打了个招呼,便淡定的站在一旁。回忆着云止平日里装腔作势的模样,云淡风轻地扫了几眼那些个抬起头来的弟子。
他们才刚入门,见状忙低下头收回目光,虽然心中有疑惑却不敢在子华宫前造次逗留,只得跟着领路弟子匆匆离开。
等到那群新弟子消失在视线中,锦瑟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仪表,踏入正殿。
入内云徽端坐在正殿中央,还穿着最为正式的掌门服制。这气氛驱使着锦瑟也不禁严肃起来,朝着云徽恭敬一揖,“见过掌门。”
平日里云徽同云止关系甚好,常常私下小酌谈笑。严格意义来说,锦瑟并非九嶷弟子,没有那么多门规约束。是以见得次数多了,锦瑟在他们面前一向随意。
今日见锦瑟如此郑重其事,云徽奇道:“锦瑟?你今日这般多礼,看来是云止师弟又有什么麻烦事要告诉我。”
锦瑟心虚道:“掌门英明。云止命我来知会掌门一声,今年他就照例不收弟子了。”
果不其然云徽眉头皱起,“照例?照的什么例。他好歹是九嶷的长老,常年门下只有几人成什么样子。”
锦瑟垂手低头站好,此行路上就早已做好了替云止那厮听训的准备。不料等来的却是一阵沉默,半晌也没听到云徽继续说教下去。
锦瑟终是耐不住性子的人,悄悄向上瞄了一眼,询问道:“掌门?”
云徽叹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么。”
鲜少见云徽这般惆怅的模样,锦瑟没接话垂手站着,心中又存了些听八卦的期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云徽思虑片刻,挥了挥手,“罢了,我知道了。改天我去劝他,你先回去复命吧。”
这就结束了?虽然没听到八卦有些遗憾,锦瑟又很是欣慰云徽终于想明白,跟我唠叨再多也都是没有什么用的道理。云止,若是云徽去念叨你,可不能怪我惹了他,而是他觉悟提高了啊。
锦瑟生怕他反悔,应了声“是”便赶忙折身告退。
锦瑟回到空梧殿的时候比预料中早了不少,才刚踏进门就听到云止座下大弟子——元修的一声惊呼。
元修鬼鬼祟祟将锦瑟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该不会又甩脸色给掌门看了吧?”
锦瑟最懒于记别人的名字,云止座下四个弟子,索性便按他们的排行称呼,“我哪儿敢啊大师兄,是掌门英明睿智,知道我是无辜的。”
元修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掌门都说什么了?”
锦瑟故意装作回忆的样子,吊了一下他的胃口,话只说了一半,“他说云止作为九嶷长老门下常年就你们几个不成样子。”
元修追问道:“还有呢?”
锦瑟答道:“还有……他说回头自己来劝云止。”
元修虽极力控制着表情,锦瑟却看出了他面上的幸灾乐祸,“你这样真的好吗?”
元修正色道:“我这是在为师父也许今年会收弟子而高兴。”
平日里都是元修做饭,多个人完全是增加了他的工作量。锦瑟不解道:“你还要多养一张嘴,有什么可高兴的?”
元修道:“不过是多做一个人的饭,就可以换来一个无偿的劳动力。这买卖难道不划算?”
锦瑟敬佩地抱了抱拳,“大师兄没去做生意当真可惜了。”
元修睨她一眼,似是不满她的打趣,“我去做生意了,还有谁给你们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