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一个被需要的人,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没有被需要过。”
安顿、普亚、萨芬帝鲁三大王国是在整片大陆突出的一角,除了通过西边连绵的山脉之外,想要进入这边土地,就只有通过那无尽的海洋。
在这片地界偏西北些的地方是一片荒漠。荒漠之上资源贫瘠,在那里生活的大多数人们,活下去几乎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目标。
“七岁那年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见到了我的父母。那是的我,站在脚边倒下的野猪的血泊中。”
“你有资格活下去,从今天开始,你将成为部族真正的一员,你的名字叫做但泽弗尔。”
戴着动物骨骼为材料,涂满各色颜料面具的男人高声说道,在他的身前,是用骨矛杀死一头成年野猪的七岁孩童。
“九岁那年,我在狩猎中摔断了腿,在治疗的过程中,我第一次知道了母亲的温柔。十七岁那年,我成为了部族的英雄,英雄即意味着最强大的人,我胜过了所有人,包括我的父亲。”
巨大的篝火,疯狂舞动的人群,脸上画着六道白色痕迹的但泽弗尔站在台阶前,等待着部族最有权势的三位长者之一为他赐福,承认他“英雄”的身份。
“从那一刻起,我感受到自己被真切需要了,成为部族中每个人都需要的对象,但后来我发现,那只是我的错觉。”
荒漠中任何作物都无法茁壮成长,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贫瘠一词却又与它不太相称。因为这片荒漠上长满了一种顽强的植被荒棘草。
这种草是几乎所有食草动物可以接受的美味事物,其中还包含有丰富的水分,只是人类无法进食。所以,在绿色和水源稀缺的荒漠上,野兽的数量绝对不会算少。但,也有例外。
“在我二十二岁那年,母亲死了。她不是因为害病,也不是被野兽所杀,她是饿死的。那一年的猎物特别稀少,所以母亲便被部族舍弃了。哪怕是身为英雄的我,也无权将自己分配到的食物让给别人,尽管那一年,我这里有一半食物被拿去倒掉,母亲死后我吃不下太多东西了,我丧失了味觉。”
“我很快到了二十三岁,猎物的数量在这一年里渐渐恢复了过来,而且还多了不少。但是有一天我们发现,猎物的数量太多了,就像是前一年它们都躲藏了起来,在这一年里又全都窜了出来。我第一次知道兽潮这个词的含义。”
火光闪动,哭喊声响彻整片林间。野兽的冲锋撞翻了无数盏油灯,还有一头身躯被燃烧一半的巨狼携带着火焰冲进人群,先前它是不小心跑进了篝火之中。
因为前一年的灾荒,部族里除了年轻的女人以及尚有希望的孩子,剩下的便都是精壮的年轻人。强壮的战士们组成人墙阻挡野兽的冲锋,三位长者在另一队人的护送下撤离这处新的营地。
“但泽弗尔,小心左边!”
但泽弗尔刚把铁矛从一头巨大雄鹿的身体中拔出,一头赤红色皮毛的野猪就冲到了他的身旁。他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猛的一挥,伴随着恐怖的音爆声,野兽的脑袋被拍了个粉碎。
“英雄”的武器,是整个部族中最坚硬,最厚重的那一把。
杀死野猪,但泽弗尔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得以环顾一下四周。
无边无际的兽潮不断向这边移动着,被砍断身躯打碎脑袋的野兽尸体堆积了一地,但这并不能改变人类劣势的现状。这里就好像一个大型的狩猎场,只不过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交换了。
“堵上,后面的人快堵上!”
防线又有一处被冲来的缺口,刚刚出声提醒但泽弗尔的那人也不知被什么野兽咬断脖子拖走了,匆匆一瞥,好像是一只黑色的豹子,行动如同鬼魅。
“所有人后撤,收缩防线!”
“对,身为英雄的我,需要来组织部族的大家。”
“不能退,所有人都不能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朝这边跑过来,他是负责叫部族中优秀族人文字和知识的几个人之一,是长者的“亲信”。
“所有人都必须在这里阻拦兽潮的进攻,但泽弗尔你跟我来,长者们需要你的护送离开。”白胡子老头抹了一把汗水,胆战心惊的看着周围的景象。
“我知道了。”但泽弗尔应了一声便朝方向后方走去,他的位置很快就被人补上,而那个人在他离开后不久就被杀死了。
在远离前线的森林里,驯服的马匹惊慌失措,十余人的护卫队跟几只巨大的鹰鹫正在拼杀。
“英雄呢,英雄为什么还没有赶过来!”坐在马车里的长者惊慌失措,木质马车的顶盖刚刚被鹰鹫掀开了,三人中一人被鹰鹫抓走,一人在混乱中被利爪抓烂了脑袋。最后剩下的这一位,也早已失去了淡定从容。
两只飞扑而下的鹰鹫被一支长矛贯穿钉在树上,但泽弗尔拔出自己的长矛后来到了长者身边。
“我来了,大人。”
“啊,但泽弗尔,你来了。”仅存的一名长者面露喜悦之色,“快,护送我离开这里,只要我活下来,很快我们的部族就会重新变得强大。”
“你们几个跟我来,剩下的留在这里组成防线,一定要拦下这些畜生!”长者随手点了几个人跟随自己,便在但泽弗尔的护送下离开马车,朝着更深处的密林中走去。那边并没有野兽的踪迹。
“我知道,那些留下来的人很快就会死掉,他们根本构不成有效的防线。”
一行人匆忙赶路,追击的野兽很快就赶了过来,护卫队的人数不断减少。
十人,九人,八人……四人,三人。
最后加上长者在内,总计四个人跑出了这片密林,来到了树木较为稀疏的森林边缘。
“太好了,马上就走出这片森林了,那些畜生的追击也就到此为止了。”长者欣喜的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仅存的三名护卫之一就被咬断了脖子。
现在护卫只剩下了两人,但泽弗尔和他的父亲。
“我认得那家伙,那只黑色的豹子从一开始就在兽潮之中,它一路尾行着我们的队伍,在我们最虚弱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发动了袭击,它很狡猾。”
“哇啊啊!”长者抛弃了最后一点矜持,他慌乱的手脚并用往远处逃去。
“跟紧他,这里我来处理。”高大男人挡在了但泽弗尔的身前,他留给但泽弗尔的只有一个背影,和这句言语。
“我生平两次觉得父亲很高大,一次是初次见面时,那时候我才七岁。第二次便是在那场大逃亡之中,他比我还要矮半头,却巍峨的像一座山脉。”
但泽弗尔极速向前追去,很快就看到了狼狈至极,正在疯狂逃窜的长者。
突然,旁边一颗粗壮的大树倒下,直挺挺的朝奔跑中的长者砸去,按照这个趋势,长者势必会被砸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