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和二中的下课时间倒是差不多的。有几次涂三千刚好在回家路上碰上林茜，总是整整齐齐的一身及膝校服裙，头发顺顺的，特别乖巧的模样。碰上了，他们就默契地保持一步距离，沿着回家的方向走个十来分钟。经过有大象滑梯的公共游乐场，穿过十字路口，走到大榕树头，分了俩岔路，一人走一边。只是有几次碰上罢了，他当然不会刻意在校门口等她经过。高二的尾声，一贯的风平浪静，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常。

“你看看茜茜，人家礼拜天还去图书馆学习呢，你不上学就在家玩游戏啊。”慧琳给林茜发微信，没有收到回复，想了想，这时间段她估计是在图书馆学习的。转头就念叨起了涂三千，他不以为然耸耸肩，这大热天的不在家呆着去什么图书馆啊。他脑子挺好的，考试前抱一下佛脚，只要考试的时候没睡着，成绩都还过得去。还是在家里躺在床上，吹着空调，舒舒服服的玩游戏好。想起林茜就头疼，有了参照物，他妈念叨他倒是念叨得更加勤快了。

吃过饭，洗了个澡，这个夏天太热了，懒得用吹风机，涂三千用毛巾擦擦湿发，往门边的摇椅里一坐，晚风不太凉，夹杂着外头路边不浓不淡的树木叶香。

闲着也是闲着，他给曹雨发了两个字。

3000：开吗。

草鱼：晚点，我这会在医院给我妹取药呢，感冒了。

3000：行吧。

无聊得自个儿单排了起来，微信又弹出来几条曹雨的消息。

草鱼：我在医院看到你妞。

3000：？

草鱼：女校的妞啊，拔X无情？

3000：拔你吗。

草鱼：我看她挺难受的啊，挂急诊呢。

涂三千刚敲了“关我屁事”几字，顿了顿，又逐个字地删去了，这一点也不成熟。

3000：哪呢。

草鱼：二院呢啊。哥们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3000：行了你滚吧。

慧琳洗过澡出来，看儿子在外头玩手机，“你呀，作业写完了吗。”

“……”老妈又要开始念经了，他耳朵疼，起了身在玄关踩上了帆布鞋，“我出去一下。”

“去哪呀。”慧琳倒是奇了怪，儿子今儿怎么还碰她的老爷车了。

“转转。”涂三千骑上那辆破单车就出了门。

林茜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脸上烫得难受。昨天上学的时候就不舒服，想着只是感冒罢了，撑到回家吃药，心里想着第二天就能好。没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晕乎乎的，头重脚轻，又冷又热，在床上滚了大半天，最后叫了外卖吃了点粥，才逐渐恢复一点力气，这会才打车来了医院。就算是急诊，来看病的也有很多人，排队挂了号，她拿着挂号单到科室外头电子屏前面坐了下来，腿都软了，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提不上。

林茜没打算发消息告诉妈妈，她这会儿在外头工作呢，何必让她担心呢。也有想过要不要告诉慧琳，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为别人添了够多麻烦了，没什么是一个人撑不下来的。生病了，没关系，等看了医生，回家吃过药，睡一觉就会好的。她自我肯定一般点了点头。

林茜脑袋垂得低低的，小肩膀还抖了抖。涂三千走进急诊科，远远就看见要找的人，像只病恹恹的小狗狗。他走到她旁边的座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林茜觉得身边多了一股清凛的气息，侧身一看，小嘴巴张成一个圆，脸蛋耳朵红红的。

还以为她哭了，原来没有。涂三千淡淡的瞄了她一眼，又掏出手机刷了刷。他发梢还有点湿湿的，有一股清爽好闻的青柠味儿。

“你妈妈不在？”涂三千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嗯。这周不在。”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默契的沉默。

“请026号，林倩，到急诊科01诊室就诊。”

林茜在发呆。

“请026号，林倩，到急诊科01诊室就诊。”

涂三千伸手拎过她手里攥着的挂号单，看了一眼号码，抓住她手腕把人带了起来，手上传来的那股清凉让林茜觉得舒适，他说话的调调也特别降温，“到你了啊。”

林茜是被涂三千带进去诊室的，一坐下来就迎来了一道犀利的视线，四五十岁的医生大姐风风火火地开始了诊断，“怎么了。”

“好像是发烧了……”林茜拿不准，家里没有体温计。

“多久了。”一边问，一边拿着测温仪上手，嘀的一声，一看，医生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昨天开始不舒服的。”

“38.9度，小妹妹你可真能忍啊。”

涂三千站在她身后，皱了皱眉。

医生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起了病历。“打针，吃药，两天不好再来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