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蝶道:“两千五百块。”
张旖丽想了想道:“那……好办!你就包她呗!”
庄梦蝶道:“‘包’她?什么意思?”
张旖丽道:“就是……只允许她跟你在一起,不跟别人在一起。明白了吧!”
叶碧灵一边听着,点头道:“嗯!好办法!”
张旖丽突然从桌上搬过一本词典来,边翻边道:“你不懂‘包’什么意思吗?来来,你看——”她翻到那一页,指着那个字,十分认真的念道:“‘包’,会意字。小篆字形,外边是“勹”。中间是个“巳”(sì)字,《说文》解释:“象子未成形”,也就是说:这人在你肚子里,是你的人!《当代汉语辞典》一条解释:总揽,负全责,包销,包揽。合在一起也就是说:这是你的人了,你得对她负责!”
庄梦蝶望着张旖丽,若有所思的晃晃了她那黑白分明、明亮的眼眸。
张旖丽也望着庄梦蝶,突然问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叶碧灵也在一边好奇的望着庄梦蝶。
庄梦蝶没点头也没摇头,这时上课铃响了。她道:“上课了!”
张、叶二人意犹未尽的回到座位上。
第二天,三天期限已到。傍晚的时候庄梦蝶果然来到了薛宝珠寓。
薛姨听见外面相帮报说有客找薛宝莲,于是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了是她又挤出一脸笑容来道:“你来啦?钱准备好了吗?”
庄梦蝶道:“钱会准备好的,你不用急。今天我有事要和她当面说。你让她过来。”
薛姨于是找人去叫迟青荷。这个功夫,她又问庄梦蝶道:“那天走的急,也没问你贵姓?”
“我姓庄。”庄梦蝶淡淡的说。
“噢!”薛姨在脑海里飞快将她所知道的豪门大贾、各界名流里姓“庄”的人盘算了个遍。记得实业界是有个“丝绸大王”姓庄,但不知是不是那家。可这薛宝莲和他家这位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想来想去,觉得眼前这姑娘必定大有来头,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于是,就吩咐丫鬟环儿道:“给庄小姐上茶。”又对庄梦蝶客气道:“庄小姐请里面坐!”
迟青荷这两天心神不宁,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皆是庄梦蝶的身影。
好端端的,她如此强硬的要替自己赎身,究竟是为什么?赎身当然不是坏事,可是,赎了身她又去哪里?庄梦蝶那天说要带自己走,她要带自己去哪儿?难道带她回她们家的工厂?如果是这样,那可是万万不行的。正在这时,相帮来报说庄小姐来了。
不一会儿,迟青荷来到俩人面前。
“庄小姐来替你赎身来啦!”薛姨对迟青荷道。
“不是赎身。”庄梦蝶道,她的目光低垂,没有看任何人。
嗯?又不赎了?——迟青荷心道——又有什么花招?
薛姨也诧异的望着她。
“我要包了她。”她说的无比自然,无比镇定。就像这件事她做过不止一次,已经轻车熟路了。
“什么?”薛姨再一次瞪圆了眼睛。如果说一个姑娘替另一个姑娘赎身,一般人都还可以理解。那么一个姑娘跑到堂子里说要包另一个姑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迟青荷站在一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庄梦蝶究竟在搞什么鬼?
“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薛姨试探着问。
“我知道,只允许她见我一个人。”
“你是说——让宝莲只做你一个客人?”薛姨问道。
“只做一个客人”,这对于庄梦蝶来说又是一个新的概念,不过这样的说法似乎才是准确的。她听懂了,于是微微点头,道:“是的!”
“啊!……”薛姨如醍醐灌顶一般,她略一思索道:“堂子里倌人做一个客人嚜也不是没有。只是那就要庄小姐常来照顾我们宝莲的生意。毕竟她以后的衣裳头面,吃穿用度都靠你了,我们长三书寓花销又大……庄小姐你可得想好!这倌人只做一个客人,需得这个客人有长性,若三天两头不来了,可不是让宝莲去喝西北风啊?”
“嗯。”庄梦蝶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张两千元的庄票来,对薛姨道:“你看这个够多久?”
薛姨一见两千的庄票,眼睛立即放出两道光来。“够,够半年!大半年?一年?唉呀!想多久就多久。”她说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迟青荷在一边想看她笑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心想,还没问问我同不同意呢!于是她再一次从薛姨手里抢过那张庄票,揣在自己怀里道:“即是给我置衣裳头面的,还得我自己保管。”说完她笑眯眯的面向庄梦蝶道:“庄小姐,你说是不是呀!”
庄梦蝶扫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收回,正视前方。
薛姨伸出一个指头,在迟青荷额上狠狠点了一下。接着她又转脸朝向庄梦蝶笑道:“庄小姐?庄小姐!啊!不!庄少爷!庄公子!你如此爽快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们开门做生意,没什么不行的,只要你喜欢!……那么……你们聊?我去让人叫几个小菜,你在这吃饭?”
嗯?还有吃饭这件事?——庄梦蝶觉得十分陌生。也罢!
薛姨转身走开,命人出去叫菜。
她想着身后这俩个人,久久无法释怀。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女学生包了女倌人。她早先自己做过倌人,后来买讨人,开书寓,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今日这事,她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