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旭文,你以为花容如何?”
段无暇眼皮微抬,若有所思的看着杜旭文,那人没提防,这问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很是棘手。
“皇上,你是说她的长相,还是...”
“若她参加春闱,能否入三甲。”段无暇瞥了眼窗外,嘴角颇有些玩味。
原来不是要纳妃,杜旭文心里头暗暗松了口气,遂一本一眼道,“此人行径荒唐,虚有其表,不似饱读诗书之人。”
段无暇不置可否的放下杯子,花九重潜于俗世,只有一个女儿,必然精心栽培。一个天才,又怎会教出酒囊饭袋。
单是她仿的一手好字,便十分难得。
日光转过屋檐,将廊前映下一条浅浅的影子,墙角的铜水壶冒着热气,顶的盖子呱呱作响,沸腾的水溢了出来,浇在炭火上,刺啦刺啦的溅起一条条白烟。
“我觉得,花容极有可能进入殿试。”
杜旭文拎着水壶,浑身一颤,滚烫的水落了几滴在脚背上,幸好冬日厚实,连湿意都不曾察觉,您是皇上,说什么都对。
年底的最后一日,街上小贩提前收了摊,满面喜气的买了许多应景瓜果,各回各家。沿街两岸,通红的灯笼挂了整整一条长街,天色将暗,便悉数燃了起来。
流光溢彩的水面上,飘着几艘画舫,唱曲的姑娘各怀心事的伤春悲秋,生意分外惨淡。饶是最浪荡的男子,除夕夜都会守着父母妻儿,决计不会出门胡闹。
花容与周文晏日里还见过面,只是他俗事繁多,夜里还有一圈朋友需要应酬,便匆匆拜别了花容,明紫色的锦袍消失在宋府门口。
府里下人有一半回了老家,等待明年上元节后,回京伺候。
花容翘着腿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了几页书,窗户支开半扇,能看见天上烟火璀璨,时而发出的爆鸣声让她无法沉心再看下去。
她想拉上孟昭云去闲逛,花前月下,聊聊人生,谈谈感情,顺便揩个小油。可是一想到孟大娘双手掐腰防备的样子,满腔斗志瞬间一消而散。
上半夜孟昭云陪着孟大娘守岁,那么下半夜呢,他总要睡觉的吧。
想到此处,花容猛地从床上弹起,回头自枕头下面抽出折扇,贴身放好,兴高采烈的冲了出去。
孟府内外都挂了灯笼,几个年岁小的丫鬟支着腮帮,瞌睡的时候脑袋碰了桌沿,又赶忙睁开迷糊的眼睛,不多时再次陷入昏迷。
孟昭云和孟大娘坐在前厅,桌上摆了几盘瓜果吃食,还有蜜饯饴糖,花容安静的趴在屋檐上,冷风一阵阵的灌进脖子,手脚俱凉。
再过一刻,孟大娘便要去焚香沐浴,祭拜先祖。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不需要孟昭云陪同。
花容紧了紧衣服领子,往前稍微一动,瓦片发出唰啦啦的声音,绿油油的眸子嗖的射了过来,花容惊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原是只枯瘦的野猫。
“你乖一点,别乱叫。”
花容张了张嘴,声音极低。那野猫顿住,忽然一拍爪子,绵长骇人的尖叫立时破空而出。
“喵~!”
“是谁?!”
该死的小松!
花容手忙脚乱,在他去找杆子的时候,连忙翻身往外爬。兴许是宋寅府上伙食太好,花容竟然失手,踉跄着眼看就要坠地,不期防竟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容妹妹,你怎么又上墙了。”
孟昭云抱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冲力太大,抵住大树勉强站稳,脚下石子擦着鞋底聚成一堆,一道烟火在头顶炸开,五光十色。
“孟昭云,我等你呢。”
花容跳下来,双颊似抹了两道胭脂,红彤彤的,粉唇微微上翘,灵动的眸子迎着烟火,愈加闪亮。
孟昭云牵了她的手,两人挨得很近,“我带你去个地方。”
花容跳了几步,挽着孟昭云的胳膊侧脸问道,“去哪,喝酒吗?”
“嗯,喝酒。”
孟昭云说的喝酒之地,叫念奴娇。
门口宾客源源不断,靡靡丝竹声不绝于耳,灯火通明的楼内,时不时传来朗朗笑声。
这名字花容从前听过,宋寅跟她闲聊的时候,似乎讲过多次。花容跟在孟昭云身后,亦步亦趋,脑中还在努力回想。两脚走到门口,后背噌的竖起汗毛,她猛然惊醒,连忙扯住孟昭云的袖子,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带我来断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