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云找银子的空档,花容从里间走了出来,少年粉腮红唇,目若寒星,身段窈窕,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勾着,她走的极慢,似在等孟昭云主动上前。
“男子的佩带,我还是有些生疏。”花容索性扯下带子,无赖一般瞪着孟昭云。
老板娘笑笑,右腿跨到左膝上,又从桌上取了花形耳坠,对着铜镜一边比划,一边调侃,“孟公子,姑娘喊你呢。”
声音好似银铃,绵软而又婉转。
花容喜笑颜开,“老板娘真是顶顶贴心的人。”
“呸,嘴甜的丫头。”老板娘起身,拿着花形耳坠走到花容跟前,忽然低声咦了一句,孟昭云跟着望过去。
“你怎么没有耳洞?”
花容下意识捏着耳朵,“我爹没教我这些啊。”
说话间,孟昭云扯过她手中的带子,从后面圈起她的腰身,带子水滑,上面嵌了两颗东珠。花容腰细,尾端余了一截,孟昭云弯着腰,低头将带子折进珠子下面,又用手掌贴住他两侧,轻轻转了转腰带,花容只觉得腰间痒得厉害,她绷着脚尖,黑眸尽量往房顶上看。
真是个磨人的坏家伙。
待整理完毕,花容喉咙干涩的好像从沙子里走了一遭,脸上滚烫。
“老板娘,日后若我嫁人了,定要到你这里开耳洞。”
花容别有用心的抓着孟昭云的衣袖,那人呼吸均匀,淡淡的气息萦绕在两人身侧,就像他不温不火的性情,于无声处便能化了别人的急躁。
老板娘看了看孟昭云,将瓜子悉数推到一旁,“那敢情好,你若来,我给你算便宜些。”
从成衣铺子出门,已经是晌午过后,日头悬于斜上方,淡淡的云彩偶尔略过,饶是白昼,寒意仍旧来的猛烈。
孟昭云抱着余下的三套衣裳,站在书院的花园里,园中栽了许多腊梅,冬日开的还算红火,朗朗读书声从讲堂传来,他站在那,如同一幅画,风吹起,衣袂如飞。
一个人影从书院门口径直走向内院,孟昭云跟着上前,在廊柱旁顿住脚步。那人好似认得花容一般,自从进了讲堂,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锦衣玉袍,姿容华贵,与生俱来的狠辣果决。
孟昭云蹙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紧张,只知道此刻手心无意识的窜出一层凉汗。
花容读的专心,挺拔的肩膀微微动了下,脖颈一阵酥/麻,她反手摸上去,却叫一人猛地抓住手腕。
孟昭云禁不住上前,怀中的衣服皱成一团。花容立时回头,稍一看清那人面貌,便跟见鬼一般叫道,“段七!”
讲堂内十几个学生齐刷刷看了过去,花容手腕被段无暇松开,那人撇开脸,径直望着窗外的梅花,眉眼清凉。
花容扭了扭脖子,手上因为挣脱红了一片,罪魁祸首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优雅的端着身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上座那人捻着胡须,眉眼略过人群瞟向段无暇,复又落在花容面上。“可有事?”
花容连忙起身,抱着肚子眉眼紧蹙,“学究,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尿急。”
旁边那人立时递过去一个笔筒,鬼鬼祟祟道,“就地解决啊。”
前排那人更是过分,抬起屁股把自己的软垫抽出来,连塞带推送给花容,“用这个,别客气,吸水力极强。”
左手边那个也好不到哪里去,自桌下摸出一张面具,很是得意的摇头晃脑,“关键时刻,脸面最重要,你带上面具,即便是...对吧,也没人知道你是谁。”
这书院,当真是宋寅嘴里那个,教出来许多进士的名院吗,世风日下,全是纨绔子啊。
“快去吧,下次来上我的课,记得别喝水,少吃饭。还有,你既是新来的,别忘了写一篇策论,回头交给我。”
说罢,低头饮了口茶水,别有用心的看了眼段无暇,那人撩起袍子,跟着花容一道出了讲堂。
曲折游廊,花容走的着急,一边回头一边加快脚步,那人跟黏上自己似的,不远不近,就是甩不掉。
末了,花容猛地顿住脚步,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他,那厮倒也不气,挑眉上下打量着花容,忽然脱口问道,“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你追我作甚,咱俩不熟,见面能不能装作不认识。”
段无暇嗤笑,将脸凑前一些,“为何要装?明明一介女儿身,怎穿的这般不伦不类。你不会因为一次曾府之游,起了什么恶癖好吧。”
花容一脸慎重的盯着他,又四处巡视了一圈,然后很是严肃的说道,“其实我隐瞒了你一个秘密。”